翌日，长安，陆府 陆也溪到了陆云林的院子，看望自己的弟弟以及五皇子。 两人着同款白衣锦袍，长身玉立。姜莱长期营养不良，偏瘦，给人的印象有些阴郁。陆云林气质更阳光开朗一些，这和二人的成长环境密不可分。 薛氏正在给陆云林量体裁衣，还不停的唠叨，“下次莫要如此冲动了，这次只是一点皮外伤，下次呢。” “乖乖的，受了气回来给你阿爹，二姐说说，定能给你们出气。何必去和那几人硬碰硬，吃亏的不是你们自己吗？” “还有你呀泱泱，昨儿个你胆子也太大了，还好有惊无险，下次请你们两位祖宗，悠着点，好吗？” 姜莱在一旁看笑了，陆家人的相处，总是让人舒服。父母总是给予儿女成长舒服的自由度。 他也有自由度，宽得很，无边无际。 陆也溪看了一眼薛氏，“五皇子，您与云林身高差不多，我阿娘做衣服手艺绝佳，不知道能否荣幸给您一起做了？” 姜莱听出了陆也溪话里的尊重，留给他足够的颜面，他觉得没有什么好扭捏的。 他穿过陆云林的衣服，既好看又舒适，他喜欢薛氏做的衣服。 他更喜欢陆家，喜欢极了。 他起身朝着薛氏行了晚辈礼，“那就麻烦陆夫人了。” 薛氏没有给皇子做过衣服，自从闺女能挣钱以后，家里所有的花销都是惊人的数字。 闺女说：人生苦短，既然能挣钱那家人就不能吃苦，咱陆家要过有品质的生活。 除了陆行知的朝服，那是有规制的，家里的主人吃穿用度都是一等一的。 衣服布料上，自然没得说，但是款式不知道皇家有没有忌讳，“五皇子，衣服花样这些有讲究吗？我参考着来做。” 姜莱打开了双手，等待薛氏测量身形，“陆夫人您按照云林的款式给我做就行了。” 薛氏这才放下心来，“好好好，那我就按着云林的做了啊”。 陆也溪却是心里有点不得劲，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薛氏忙完就走了，留下三只小的自由玩耍。 “五皇子，您介意我问您一些私密的事情吗？咱们要入局上桌，我希望对您有一定的了解，可以吗？” “嗯，可以。” 陆也溪眼神示意陆云林快滚，这不是他能听的。陆也溪希望弟弟是个阳光的大男孩，不要参杂到这些权谋诡计中来。 这些有她和阿爹就够了，他们可以好好保护家人，爱护家人，让家人多一些快乐和美好。 陆云林这次很是倔强，“二姐，我长大了，我可以和你与阿爹一同与陆家共进退。这次是我冲动了，但陆家家规我可背得滚瓜烂熟：人不犯我……” 陆也溪打手，表示可以了。 像个老母亲，看了看弟弟，是长大了！来吧，小子，欢迎你的加入。 “五皇子，您介意吗？”陆也溪又征询了姜莱的意见，要把自己最悲哀的事情像个故事或者八卦新闻讲出来，这是需要莫大的勇气以及信任的。 “云林当然可以，只要他愿意。” 陆也溪那种奇怪的别扭感又来了，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母亲庞妃……” 姜莱的母亲原是幽州刺史庞廷的独女，建承帝率军亲征有缘得见，发现此女竟与自己已逝去的郭皇后有七八分的相像。 一纸诏书，姜莱的母亲被召进了深宫，只身前往长安，离开幽州只带了一名一起长大的贴身女侍。 庞妃无心争宠，甚至入宫多年都不曾侍寝。 一日，建承帝醉酒，对庞妃用了强，就有了姜莱。 庞妃对建承帝还是不咸不淡。 孩儿生下来，取名：姜莱，可见建承帝对此子的看重！ 姜莱七岁生辰，建承帝那日很是高兴，喝了很多的酒，甚至让七岁的姜莱可同他们俩一同就寝。 引来不知多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在外人看来一家三口，一切都太美好了。庞妃的爱人受不了了，要跟她决绝。 两人在耳房窸窸窣窣，姜莱被吵醒了。耳房房门紧闭，他蹑手蹑脚贴耳朵听，耳房里发出一些难吟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他又抬来了自己的小板凳，在窗户纸上掏了个洞。 耳房里侍女的床上是两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明晃晃的蜡烛照得房间里的两人发着光。 两人身体贴着厮磨，表情既痛苦又愉悦。 是姜莱的母妃庞氏以及她的陪嫁侍女。 姜莱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干嘛，但是还是吓坏了，脚没站稳，差点摔倒。 差点？是因为他正好摔倒在父亲建承帝的怀里，建承帝透过那个小洞也看清了里面的旖旎风光。 姜莱小小的人儿被摔在了角落，那个侍女被建承帝藏起来折磨，生死不明。 幽州刺史庞廷一族全部宰杀，罪名为欺君罔上。 庞妃没有被褫夺封号，移驾去了冷宫，有单独的院子。 伺候的是两名太监，院子外围有五名带刀的侍卫监守。 姜莱一边讲一边抱头痛哭，“每晚那五名侍卫要轮流‘照顾’我的母妃，每晚！太监还要在一旁记录，是哪一个侍卫，用了什么姿势，干多久，我母妃的表情怎样。” “每一晚我的母妃都在经历这样的事情，她却不敢死，因为她的爱人还活着。她想有生之年再与她一见。” “太监定期还要将记录给父皇过目。父皇对我母妃的恨意又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就越过得水深火热。” “我将所有的积蓄换了出去，得了一次与她相见的机会。她见着我，既不惊喜，也不憎恨。她说无事不必来相见。” “这就是我的母亲，我不恨她。毕竟不是她自愿将我带来人世，她如此决绝，我也没有想过弄死她。其实她的死，也许连同父皇对她的憎恨，会在我身上减去不少。 没准儿，我还能有一封地，至少，至少我不再为生计发愁了。我却不想她死了。” 姜莱痛苦的哭出声来。陆云林也跟随姜莱无比的难受，他走到姜莱的背后，轻轻地拍打，希望姜莱好受一些。 陆也溪却是无比平静的看着二人，“阿弟，你去我院子帮我拿一下披风好吗，我有点儿冷。” 陆云林并未觉得奇怪，三人的谈话在陆云林的院子，陆也溪的院子就在隔壁，退渔就没跟着来。 房门刚刚被关上，姜莱拭干了眼泪，红肿的双眼看向陆也溪，他知道陆也溪要与他单独说的，陆云林不能听。 “你，不能伤害我的弟弟，任何形式都不可以。 你的爱好，最好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说出来！ 不然不仅会害你自己，也会使我陆家万劫不复。 我没有任何歧视您兴趣爱好的意思，但是五皇子，在生存面前，一切爱好是不是也显得渺小，只有您到达了最高的位置，才有资格，不是吗？ 那，您是吗？” 姜莱给了陆也溪口语，陆也溪瘫坐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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