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就是世道

搞完了这个安全活动的资料。 所长接了一个电话，口吐芬芳，不断在怒斥什么，基本上把祖宗十八代都说上了。 “没有提升的空间，都是一个标准。” “他不肯就断他水，我看他能熬几天。” 所长牛逼哄哄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估计是某个不长眼的村民不配合施工吧。 乌鸡镇，是个山区，穷山恶水嘛，刁民还是不少的。 老师傅们见状，就开始收拾东西出去“干活”了。 一个个走得比兔子还快。 走慢了，可能就要被所长批评了。 王杰冠其实也想走，但是没有借口。 他们这些老师傅，每个人都负责一个水塔管理，包括塔池清洁，设备管道维护，水质监测消毒等等比如李志广师傅他负责的是林南水塔的工作，林南水塔出去的所有的管道及用户都归他管。 这个范围的用户水费收缴，水表报装，官路故障抢修，新建房屋要拉水管等等都是他的工作，当然，如果是大工程，比如发生大面积停水，水塔炸裂等一个人无法完成的工作，就需要所长协调其他人来帮忙。 老师傅们每天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的，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这年头可视化还没有普及，你没办法在每一个人的头上装摄像头，他们出去了，随便找个地方拍照，人就如鱼入大海，消失不见，干嘛没人能知道。 据王杰冠所了解，很多时候他们都是去村里溜达，村里寡妇门及下水道他们都很熟悉。 毕竟他们通下水道也很专业。 他们虽然某些属于合同工，他们的钱也相对来说，不算很多，但在农村，也算是有钱人了，很受欢迎。 在办公室假装忙碌了一会，王杰冠突然发现，这个会抽烟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你会发现这个安全员赵明亮，每隔十分钟就出去门口抽根烟，而且一抽就是十几分钟，多抽几根就可以下班了吧。 关键是抽烟就好比是吃饭拉屎，是必不可少的工作，没有人敢批评。 所以时不时也会出来搞两根，搞得王杰冠都想加入了，但是想想身体，还是算了。 终于挨到了差不多十点半，突然一楼下面嘈杂不已，王杰冠就下去看了看，原来一楼的营业厅人满为患，排队办业务的人越来越多，霞姐和红姐招呼他们有点焦头烂额。 今天周一，还刚好赶上了闹集市，乌鸡镇的人都跑出来赶集，自然也顺便交个水费或者是办一个业务啥的，所以人多是正常的。 当然人多也是因为供水所对外管理太松了，有些人都把这里当公共厕所了。 其实供水所一楼二楼都可以办理业务，不过一般来说，二楼是不开放，只有才能上来二楼办业务。 至于要怎么才能成为，王杰冠也不是很懂，可能是用水大户。 “喂喂，我家里要开通自来水，你们谁赶紧的，给我办一下。” 有一个中年大伯，魁梧的，穿着也很光鲜亮丽，六七十岁了，但看起来还挺年轻。 他是个急性子了，等不及了竟然跑上二楼。 这个人，先不说其他。 这个态度就有点不行，你这是求人办事怎么也得低声下气吧。 王杰冠上辈子也见过无数人，看他语气霸道，举止有点夸张，感觉是有点背景的。 “你嚷什么啊。”班长吴志权开口。 “我来办业务，我家要开通自来水，你们供水公司不就是办这个的。” 很多山区的农村人，出来一趟不容易的，一般都很着急。 毕竟这次办不到，回去又要出来，真的很麻烦，浪费时间金钱。 王杰冠对此也是深表同情。 不过同情归同情，这年头，同情不能当饭吃，多管闲事会让自己很累的。 所长在里面办公，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反正就是不理。 “办业务去一楼排队，这里不对外办公。” 没毛病。 这二楼只有是才能过来办业务，你又不是。 “为什么不能办，刚才我看你不是给其他人办了，你这是区别对待？” 确实刚才就有个水产大户来办了，可能被他看到了。 班长语气带火：“人家一个月用几百吨的水，你有吗。” “用水少就不配用水吗，你们鑫海集团宗旨不是服务至上，不是要让老百姓都能喝上你们的放心水？”大伯知道真不少啊，但也十分可爱，竟然说出这么天真的话。 喊口号而已，你还当真了。 班长怒斥：“办业务你就去一楼，别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们都很忙的，没空理你。” 很有气势，不愧是公司的班长，王杰冠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大伯好像不太买账，回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身为一个水务局的员工，就要有为人民服务的态度，就要有担当的责任。” 这句话有点厉害，这高度一下就到顶了，这个家伙一定是组织的人。 “我什么态度，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你马上给我滚下去。” 班长可不是组织的人，平时别人都对他唯唯诺诺，哪有村民敢如此放肆？ 所以他也上火了。 “啪。“大伯竟然拍桌子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怒指班长。 “我上周来了两次了，没办成，不是说我材料不够，就说我材料没盖章，流程复杂操作困难，今天我一大早就来了，等了一个上午了，你们才办了两个人业务。 这种工作效率怎么行，外面还有一大家子的人，他们要等到猴年马月，你们上面这么多人在，就不能开通多几点窗口办业务，方便群众，你们都是干吃饭不干活的？” 原来是来了几次了，怪不得这么火大，可以理解吧。 不过这大伯看来没去过其他银行或者移动电信办业务，这年头办业务，走几趟，等几个小时不是很正常吗？ 真要比较，供水所应该算好的了吧，不可能全部人都出去办业务。 吴志权哪能被他所威胁，这还当自己是根葱了：“这些跟你有关系吗，你再吵下去，我保证，你家的自来水今年都不用拉了，你信不信。” 牛逼！ 吴志权这倒不是危言耸听。 虽然按照水电管理法规来说，公司必须给符合条件的村民拉自来水，装水表，但是这里面要求的手续可是相当多的，只要供水所真的想要卡你，还真的分分钟能搞你。 就报装资料这一关就能让你喝一壶了。 王杰冠心里也是摇头。 大伯，你在玩火。 “我还真不信了，你让你所长出来。”大伯依然不畏惧。 “所长更没空理你。” …… 咦不对，不太对，王杰冠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闪过熟悉的画面。 这个大伯好像在公司百年庆的时候上台讲过话，虽然不记得是什么身份了。 “阿伯，你要办理开通自来水是吧，你来我这里，我帮你办一下。” 王杰冠马上就上前说道，虽然不能确定他是否是那个人。 但是这是机会，人生很多时候，就是偶然的机会，王杰冠想拼一下，谁知道。 “小伙子，你还可以，没有忘记公司的初心……”大伯走了过来。 “王杰冠，谁让你在这里充好人，要是都像你这样搞，其他人都涌上来，我们还不要办公了？还要不要规矩了。” 班长一顿怒斥。 王杰冠：“班长，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我们辛苦一点又如何。” 班长：“收起你的假仁义吧，你下去。” 王杰冠也是无奈看着大伯：“大伯，没办法，我是很想帮你，但是班长不让。” 大伯叹气，摇头晃脑，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春生是吧，拜托你一件事，就是我老家这边，建了一栋新房子，不是想开个自来水麻，但是来了这边供水所几次了，都没办成，没水用啊。” 大伯停顿了一下。 “嗯嗯，我等着。” 春生，王杰冠想了想，好像县领导没有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谁。 大伯挂了电话以后依然坐在那里，应该就是等待救兵了，没多久王杰冠就听到里面办公室的所长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满面的惶恐回答：“好好好，我亲自办。” 挂了电话以后，所长走了出来板起脸出来问班长：“什么情况啊。” 这明知故问啊。 刚才这边吵闹了半天，你他妈的干嘛去了，接了电话倒是出来了。 “所长，他家要开自来水，我让他下去排队他不排队，上来闹，还骂人……” 班长指着大伯说了一下啊。 “够了。” 所长打量着大伯，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大伯，不好意思哈，周一人太多了，没办法啊，你要办什么业务，我亲自给你办。” 这个大伯看到所长，冷笑了一下，站起来点点头道：“所长，我都来了好几次了，每次都不行，不然我也不想打扰你啊。”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就是为民服务的，来来来，你到我办公室来。”所长也想不通这个人是谁，怎么李局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大伯摆摆手：“不用了，就让这个小伙子给我办，我觉得他还不错。” 所长扭头看着王杰冠说到：“杰冠，你好好给他办一下，不得马虎。” 班长似乎有点吃惊，脸色纠结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低头不语了。 “好，你过来填下表。” 王杰冠看他眼睛老花，也很贴心帮助他，这个过程王杰冠还想打听一下他的资料。 不过他挺讲究的，只说自己打拼了一辈子，现在退休了，想回到自己父母长大的地方，过下半生！ 办完了材料，王杰冠照例说了：“你回去等着吧，我们师傅在15个工作日内联系你的，你留意你的电话。” 大伯又问了：“15工作日到底是那天，我三天后新屋进宅，必须通水。” “现在开通水的人很多，估计排队……”这个王杰冠也不敢自作主张，就跟所长说了情况。 所长听了后：“大伯，我马上安排人先去给你拉水管，你明天就能用水。” 大伯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杰冠自然明白，上面的领导已经打来了电话，无论在哪么有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虽然这样不合规，但是很多时候，权力可以驾驭一切的规则。 哎，这就是这个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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