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丽水湾的项目果不其然，在系统上逾期了。 其实这个项目真的不算大，就几千万的工程，也并不重要，仅仅只是一个楼盘的用水问题，用户也不多，就算逾期一两天开工，对工程进度和成本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毕竟又不是缺水到无法生活的地步。 做项目的人都明白，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原本预计八月份开工的项目，几年可能都还毫无动静，甚至有的项目几年前就在系统上已经完成了，可现在都还没有见到雏形。 所以实际上是否开工以及何时开工，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在系统流程上，很重要，一切都必须要看起来完美无缺，一步一步的，有迹可循，有据可依。 反正至少在电脑上绝不能让人查出问题，这是公司的规定，目前的状况是，由于老张未能及时推动项目进展，导致系统显示该项目已经逾期。 省公司里有一群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他们整天盯着这些数据来看，而且还会定期公布考核数据，这一个数据的延期，也影响了龙头公司该月的数据考核，降低了整体生产的准确率和完成率。 范天文自从真正接管公司，每一次的开会都在强调这些数据的重要性。 在王杰冠的眼里，他还不如李春光，李春光虽然喜欢搞排场，搞色情，但是至少没有这么虚，在工程项目上贪但是也真的干了事的。 可范天文真的属于那种：我不管你下面生产怎么样，反正不能出安全事故，不能出责任事故，而且数据一定要好看，工作质量不考究。 范天文这样的做法，也符合省里那一套，他深深明白，对于龙头这样的一个小公司来说，供水量这一块肯定是比不过那些发达地方，只能在数据这里搞出点东西，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高升回省里。 今天早上，阳光明媚，公司按照惯例召开一场每周一次的例会，这个制度也是范天文提出来的，坐在会议桌的首位，他的眼神犀利，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决断力。 范天文在传达完了省公司杨董的精神后，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老张，他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现在有些部门主任，心思根本不在这个岗位上，思想觉悟低，对自己本职的工作一点不上心，做得一塌糊涂！因为你们这些人的一个小小数据问题，可能会导致我们全局的努力毁于一旦，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可以直白地说，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在今时今日已经行不通了！如果你们不想干了，或者觉得身体不行，又或者认为这份工作太辛苦了，可以向我提出申请，我马上批准，让你们去享福！要知道，有很多人正等着接替你们的职位！” 这番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范天文所批评的对象正是老张。 老张坐在那里，脸色阴沉，心中充满了不爽，心里觉得，不就是点小破事嘛，逾期怎么了？至于大庭广众这样批评我，下我面子吗？但他也没有反驳半句，心里默默承受了。 马高远副局长听完了以后，脸上露出了沉思之色，随后第一次破天荒地开口多说了一句：“老张昨天被我拉下乡走访群众了，后面跟镇长喝了点酒，这事我也有点责任。” 这句话一出口，老张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瞬间缓和了许多，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他忍不住向马高远投去感激的目光。 然而，范局长却并没有因此而罢休，他努努嘴又说了一句：“我也不是说老张，我是说这种现场，这种作风要改，我对事不对人的。” 这话说出来，确实没有任何的意义，老张根本不会承情了，马高远也“哦”了一下，不说话了，一时间，场面的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众人明显感觉到范局长心中的不满，但又无法直接发作，只能暗自忍耐。 其实如果马高远不提这一句，范局可能也就算了，他其实最怕就是那些主任和副局搞帮派，所以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既然说到了老张，那我就多说一句了，老张啊，要是真的忙，很多事都可以吩咐杰冠去做，我看杰冠在你们部门都闲出蛋了吧。” 回到部门以后，老张将部门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叫到办公室里训话，以发泄心中的怨气。他不断指责大家做事不认真、工作态度不好，尤其是对老乔更是毫不留情，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老乔心里自然不服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只好将所有的委屈都默默咽了下去。 老张把他们训斥完后，径直走向了王杰冠的办公室，并面带微笑地敲响了门。 王杰冠坐在办公桌前，听到敲门声后抬起头，看到是老张走了进来，便立刻起身迎接。 老张笑着说道：“王主任，打扰你了。” 王杰冠连忙摆摆手，说道：“张主任，您太客气了，快请坐吧！”说着，他亲自给老张倒了一杯水。 老张接过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看着王杰冠，一脸无奈地说道：“唉，刚刚你应该也听到范局说了，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所以，想要你来分担一下。” 王杰冠一副惶恐的样子：“张主任，范局就是一时气话，也不清楚情况，我自己的几斤几两我清楚的，说真的我来市场部也有几个星期了，我深深了解到了你的工作有多么的繁忙，一天到晚，电话不断，每个项目前期的落成，选址，考察，招标都是你一个人干，太辛苦了，这忘记一个签项目很正常” 老张听到这话倒是比较舒心，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可我们的范局长不知道呢，还以为我整天混吃混喝呢，一天天就知道盯住数据看，他来了这么久，连我们龙头公司有个供水所都不知道呢。” 王杰冠连忙安慰道：“哎呀，领导嘛，自然是想要面子过得去的，反正他批评我们就认错，打工人打工魂，都是为了生活嘛。不过我对张主任你还是很佩服的，这么久了一个人管理市场部井井有条，真是不容易啊！” 王杰冠深知自己现在无法改变老张的想法，所以他决定先顺着对方的话，让他感到被认可和重视，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王杰冠接着说：“其实咱们市场部真的挺重要的，没有咱们部门，整个公司的运转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咱们部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松的，需要付出很多努力和时间才能做好。” 老张感慨地说道：“哎，理解万岁啊，这样吧，杰冠，你就算是帮我了，以后项目征地选址这些粗重的活都你去做了。” 王杰冠冷静说：“好的，我听你安排就是了。” 两人又说了会有的没的，老张就走了，王杰冠坐在办公室，心里得意一笑，看来计划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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