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风五子长城还愿

下过雨天儿刚凉快了点儿，方一凡就在家里待不住了，蹿腾着磊儿要出去玩，问磊儿想去哪儿，磊儿想了想说:“表哥，要不我们去爬长城吧？” “长城？人太多了吧！这大暑假的全国多少人来爬长城，咱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吧！” “我小时候暑假跟妈妈去过长城，不过那时候也确实人很多，走累了走不动还停不下来，都是人。” “那要不，我们去爬野长城？那儿人少。” “就是上次李老师和潘老师带我们去的野长城？” “上次去的是密云的野长城，我记得怀柔也有野长城，让我搜一下，查好了我们叫着英子她们一起去！” 俩小脑袋凑在一起，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很快就查好了路线攻略，发到群里，通知大家明天集体活动。 “方猴儿你疯了吧？五点半集合？这么早去爬长城？” “那……那要不六点？早点去凉快嘛！人还少。” “那行吧，你安排好我们就去。” “喳！” 英子闹钟响起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赖床五分钟以后还是揉揉脑袋爬了起来，昨晚睡得挺晚，刷牙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餐桌上放着一大袋零食，是乔卫东买的，昨晚听说女儿要去爬长城，赶紧带女儿去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回来，宋倩也就随他们爷俩去了。冰箱里有宋倩准备好的酸奶和打包好的三明治，英子起的太早吃不下东西，到怀柔要坐挺久的车，宋倩怕英子休息不好晕车，提前打包好早饭让英子带去饿了再吃。 高考前没听完的录音，英子后来偷偷哭着听完了。那次无意听见时她没听到后半段，听到爸妈假复婚的时候脑子嗡一声，就顾不上后面的内容了，脑子里只有假复婚，什么都听不到了。其实英子知道宋倩很爱她，一直以来，都非常爱。 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少年出现在了楼下，不知是不是高中提前到校留下的后遗症，每个人都比约定的时间早到，最积极的当属磊儿，一早就把方一凡拉起床，他们俩到楼下的时候，小区的保洁阿姨还在扫地呢。 路程挺远，上车没多久英子就倒在陶子肩上晃晃悠悠睡着了。什么？你问方一凡为什么不和英子坐一起？因为他怂呗！而且人季杨杨也不好太意思跟陶子坐。 车开出去没多远，方一凡也靠在磊儿身上睡着了，磊儿倒是高度兴奋地看着窗外，他习惯了早起并不太困，跟杨杨和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聊着聊着俩人都睡着了，就剩磊儿自己了。 其实方一凡也不太懂磊儿为什么要来长城。 车子晃到怀柔的时候，除了英子大家都醒了，陶子轻轻把英子摇醒，方一凡要在英子耳朵旁边大声放歌，被陶子一个眼神瞪回去，作为好闺蜜，陶子还是很护着英子的。陶子小时候被臭男生拽辫子，英子二话不说就上去揍了人家，结果被老师叫了家长，宋倩阿姨还罚了小英子两张试卷，这事陶子到现在都记得。 英子打着哈欠晃下了车，把一大袋子食物扔给方一凡提着，自个背了个轻巧的小背包装些随身的东西。 “得！小的遵命！给您大佬提着！” 刚走没几步，英子的这个小弟就不太听话了:“老大！要不咱吃点儿喝点儿吧！您这一大兜子吃的，小弟提着真的是手上累眼里馋！咱就给它就地解决了可好？” “成成成，咱先吃点吧！” 长城还没爬，几位少年先野餐了一顿。一坐下来歇着，英子就止不住地打哈欠，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方一凡拿了瓶饮料过来，拧开递给英子，小心问道:“怎么了啊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英子睁开眼睛瞟了方一凡一眼:“你还是用太监的语气说话吧，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适应。” 方一凡赶紧学着太监的动作说:“得嘞！敢问皇上您昨晚忙什么大事影响了就寝？” 英子揉揉头发站起来说:“天文馆过两天要演讲，我昨晚赶着把ppt做出来了，原本打算今儿再做，谁知道你来这么一出。” “看来我们皇上是真有要事要办！是小的不对！小的考虑不周……诶？我怎么又成太监了？”等方一凡反应过来的时候，英子已经搂着陶子向长城出发了。 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来说，爬长城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大家一起走走停停玩玩闹闹，也没觉得有多累。野长城虽然破旧了点，没有八达岭长城保存的那么完好，却更有历史的沧桑感，漫山遍野自由生长的绿树花草，配合着这经历过风风雨雨的长城，别有一番韵味。 郊区要比市区凉快不少，加上才刚下过雨，天蓝如洗没有雾霾。这里的游客不多，没有八达岭长城人挤人的景象，有时走过挺长一段，都只有几位少年在嬉笑，磊儿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句古诗“人在画中游”。玩累了，就地坐下，吃吃零食，喝喝饮料，拍拍照片，聊聊八卦。 “诶，表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这里许愿吗？”磊儿看着蜿蜒的长城，看似不经意地问了问方一凡。 “记得啊，我说我要当大明星。”方一凡喝了口饮料，回想着当时的场景。 那时候还挺冷的，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外套，方一凡说他要成为大明星，磊儿说他要拿诺贝尔奖，英子说要做宇航员探索宇宙，杨杨要成为赛车手，陶子要做无国界医生，转眼几个月过去，少年们经历了成长中一场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真不重要的考试，生活发生了说小也小说大还真挺大的变化，即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表哥，其实我要来长城是想还愿的。”说着，磊儿走到了城墙边儿上，双手圈成喇叭的形状，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喊：“妈！我考上清华了！” 所有人都被磊儿突然的大喊整懵了，英子的饼干在嘴边都没来得及咬下去，方一凡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来跑到磊儿旁边搂着磊儿大喊:“我要去南艺了！” 季杨杨正准备笑话这俩“神神经经”的人，陶子也跑去大喊:“爸爸妈妈！我成为医学生啦！我离你们又进了一步！”医学生和医生，一字之差，陶子愿为此付出一生的努力，这是她从小的梦想，成为像爸爸妈妈一样救死扶伤的医生。 杨杨起身，站在陶子旁边，并不是大喊，却非常有力地说道:“爸！妈！我要去德国了，虽然不在你们身边，虽然我们一家人又要分开了，但我会想你们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我要变成更优秀的自己再见你们！”陶子侧身看了看杨杨，杨杨仰着脑袋看着蓝天，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不让陶子看到他进了沙子的眼睛。 英子坐在台阶上看着四个人站成一排，拿着饼干，没有吃饼干也没有起身。方一凡过来伸出手:“来啊英子！该你了！”英子低头摇了摇脑袋，咬了口饼干，表示拒绝。 方一凡弯腰牵住了英子的手，拉英子起来:“你都跟长城许了愿了，就要告诉长城你的进展啊！要不长城哪儿知道你走到哪一步了，哪儿知道你离火星还有多远，哪儿知道什么时候安排你探索宇宙啊！” 英子顺势起身，跟方一凡一起走了过去，看着巍峨的长城，看着如画般的蓝天绿树，缓缓地说:“今天的天很蓝，长城很壮观。我，乔英子，终于要去南大天文系了。”大家都看着英子，方一凡离得最近，微微俯视的视角让他清楚地看到了英子眼里闪烁的星星，他听到英子一句一字地说:“我爱我的妈妈，我也爱我的爸爸，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方一凡伸手轻轻地摩挲着英子的后背，陶子过来拍拍英子，英子转身抱住了陶子，陶子安抚着英子，在陶子的怀抱里，英子终于流下了眼泪。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磊儿偷偷抹了抹眼泪。虽然早就告诉自己这是个开心的事情妈妈知道也会很高兴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他还是没能忍住。 再坚强的孩子也会有软肋，更不要说家人，这一生的牵挂。 历经风雨的长城，成了孩子们的见证者。多年以后，孩子们已经不会解曾经游刃有余的三角函数，淡忘了昔日打闹过的儿时旧友，却依旧记得长城，记得对长城许下的愿望，记得那天彼此含泪欢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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