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p>
“是这样，小女醒来之后，说非得见恩公一面不可。所以今天请小兄弟来，不止是谈此人的来历，还是为了……能请你见见她。”</p>
“见见她？”</p>
“是啊……”周谨叹了口气：“小女自从醒来之后，精神倒还算是稳定，可……她跟谁都不说一句话啊……总算她娘想了个法子，说她本来不吃不喝，是看到你的条子之后才肯吃些东西喝口汤药的，那如果你去劝劝她，会不会她也肯听一些……”</p>
“明白了。”陈寒叹了口气：“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周老板，您不介意我进小姐的闺房吧？”</p>
“小女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你就不不必避讳太多了。”周谨拍了拍陈寒的肩膀：“安心去吧。”</p>
陈寒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正堂，沿着游廊朝昨晚曾来过的闺房走去。</p>
跟门口守着的丫鬟模样的女子说了几句之后，目送她们远远退去的陈寒推开了那扇他昨晚便已开过的雕花木门，只不过现在是用手，昨晚却是一脚踹开的。</p>
直到现在，陈寒才留心观看这间房子的布局，墙边是一张花梨木雕花外翻马蹄底六柱围栏架子床，床旁是摆着一面大铜镜的梳妆台，正对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台面大案，案上是名人法帖和几本线装小册，几个笔筒里笔插得树林也似，古琴摆在角落，旁边是博古架，各式珍玩古董摆了一架，当中是一个遍布铜绿的硕大炉鼎，有紫檀幽香自鼎中出，旁边是一对小玉狮子，一个抓耳挠腮一个头顶彩球，煞是可爱，环视一圈，无一处不讲究，只是床上一团锦被中传来似有似无的抽泣声，显得有些破坏氛围。</p>
陈寒寻思良久，叹了口气，随即深吸一口气，强打起一副笑脸来，大大咧咧便坐到了床边：“这床上是谁啊，在上边蛄蛄蛹蛹的，知道的知道是个温柔漂亮知书达礼的小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床上的春蚕要结茧了，怎么，想练天蚕变啊？只可惜小姐已经有千百分美了，如果想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怕也是困难之事，所以还是不要在床上吐丝了，把头探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也是极好的。”</p>
抽泣声随着陈寒的话逐渐停了，接着，陈寒听到了有声音自锦被中传来，只是细如蚊呐，有些听不分明。</p>
“小姐在说什么？”陈寒把耳朵凑近了些：“别是骂在下吧？”</p>
“油嘴滑舌……”</p>
声音再次传来，声音轻柔，虽然语意淡然，不过其中已无太多悲意，这让察觉到此的陈寒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好了许多。</p>
“油嘴滑舌好啊！小姐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自然不知道这油嘴滑舌之妙处，在下小时候穷，猪肉都买不起，只有买块猪皮，每天擦擦嘴巴，也算是沾过荤腥了。说起这个，昨天令尊管待我这一餐饭食真是……精美之至！尤其是那条烧鲥鱼，鳞脂丰美，入口即化，鱼刺都是香的，小姐你是不知道，昨天我给牙剔得那叫一个干净，那简直了就，一尘不染！所以这油嘴滑舌，小姐只是习以为常，而在下可是爱之甚也，恨不得天天油嘴滑舌，口蜜腹炙不可。”</p>
“不是口蜜腹剑吗，怎么……”</p>
锦被下传来疑问。</p>
“小姐你想啊，嘴里喝着蜜水，肚子里装着脍炙，大吃而特喝，这日子，谁不想天天过啊，所以，这就是口蜜腹炙了。”</p>
陈寒继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渐渐的，他听到锦被下传来了依旧显得淡漠的说话声：</p>
“还以为救我的是个冷面少侠，没想到却是个只会讲笑的痴人。”</p>
可声音中却含着些已然刻意抑制的笑意。</p>
“痴便痴吧。”</p>
陈寒笑笑，摇了摇头。</p>
“能得小姐稍稍展颜，痴些也值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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