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白昙皱眉问，“我怎么不知道？”</p>
这种事自然不方便当着崔灼的面说，白韵竹没回答，然而崔灼却接话道：“你知道廖经理调去客房部之前，是秦涵的秘书吗？”</p>
对着自家亲姐，白昙可以强硬地质问，但一对上崔灼，他的气势便弱了下来：“知道。”</p>
“他不主动调走，怎么有空缺让你来当秘书？”崔灼替白韵竹说了出来，“你们家从那时候就开始准备了。”</p>
“不是的……”那时候白昙只是去偷师而已，他们家根本没那个想法。</p>
但听崔灼这么一说，白昙也有些不确定了，他提出要赶走青棠是在元旦的时候，到现在不过个把月的时间，白韵竹真的可以安排人在酒店内部搞鬼，完成这么复杂的计划吗？</p>
他拿过扔在会议桌上的资料翻了翻，只见收受回扣是从他入职之后开始的……</p>
心一点点冷了下去，原来家里真的早就在做准备了。</p>
看着白昙的表情从坚定，到不确定，再到面如死灰，崔灼冷眼旁观道：“真是蠢得可以。”</p>
听到这话，白韵竹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更加确信这两人不对劲。她开口道：“你上次叫我们开会，果然是在试探。”</p>
“是。”崔灼说，“想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不要脸，我提议他当总经理，你们就答应。”</p>
不要脸？</p>
白昙愣愣地看向崔灼，顶着业主小儿子的身份，堂而皇之地争取总经理的位置，好像是挺不要脸的……</p>
原来崔灼一直是这么想他的吗？</p>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对于不要脸的说法，白韵竹倒是接受良好，商场如战场，他们家确实使了阴招，被骂几句也无所谓，“你当时就是希望我否定你的提议，然后不要小白当总经理是吗？”</p>
“是。”崔灼说。</p>
“不重要了。”白韵竹说，“收回酒店之后，小白就是当之无愧的总经理。”</p>
崔灼淡淡看向白昙：“你满意了。”</p>
白昙一整个处于懵圈当中，原来那天在办公室开会，崔灼是不希望他当总经理吗？难怪白韵竹觉得不对劲，而他还傻傻地觉得崔灼是在支持他。但崔灼之前确实是支持他的啊，是因为识破他的身份，改变想法了吗？但又是什么时候识破的，既然识破了，为什么昨晚还……</p>
所有的疑问汇聚成了一个问题：崔灼到底是怎么想的？</p>
白昙无论如何也琢磨不明白。</p>
“后续的交接……”白韵竹继续往下说，却被崔灼打断。</p>
“会有人负责。”崔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瞥了眼白昙，对白韵竹道，“最后问你个问题，你知道白昙的男朋友是谁吗？”</p>
“他男朋友？”白韵竹一边奇怪崔灼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一边下意识觉得崔灼既然知道，那说出来也没什么大碍，便说，“不是康乐部前主管……”</p>
“姐！”白昙猛地站起身打断。</p>
崔灼合理猜测白昙并没有向家里出柜，最后这个问题，无非是不爽到极点，想让白韵竹知道他的乖弟弟是个弯的，把局面搅得更乱而已。结果白昙早就跟他姐出柜了，而且对象还不是他。</p>
倒没有特别生气，就是觉得整个事都很操蛋罢了。</p>
“去找你的健身教练吧。”崔灼推开椅子，转身就走。椅子撞向了办公桌，发出了“砰”的撞击声。</p>
白昙连忙拉住崔灼的手腕，想把心中的疑问都问清楚，但崔灼却不耐烦地甩开了他的手。哪怕两人没在一起的时候，崔灼都从来不会这么对他。</p>
“崔灼……”</p>
回应白昙的是会议室玻璃门关上的吱吖声。</p>
“昙宝，”白韵竹终于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太确定地问，“你男朋友不会是崔灼吧？”</p>
“姐。”白昙难过得快哭了，“就是他。”</p>
“你怎么不早说？”多了这层关系，就不只是简单的商业竞争了。把自家男朋友坑了，白韵竹不用想也知道白昙的立场有多尴尬。</p>
“我是想等审计结束后说的。”</p>
为什么不早说呢？白昙也想问自己。</p>
他好像已经预知很多事难以解释——就比如崔灼说他不要脸，不细想还好，一细想他不就是不要脸吗？——所以总是下意识回避自己低劣的一面，觉得不去想就不用面对，即便已经下定决心去面对，也给自己找借口往后拖延。</p>
如果早点说就好了。白昙心想。</p>
但他很快意识到问题并不在他的身份——不知为何崔灼已经知道了，问题是他们家已经打起了万维青棠的主意，而这件事白昙本身也是不知情的，他又该怎么坦白？</p>
或许崔灼说侮辱他的智商，也是在暗示白昙，竟然想坦白这种事，这不是明晃晃地要求崔灼，就算我坑了你们家，你也不能生气吗？</p>
试问谁不能不生气？</p>
可白昙真是不知情的啊。</p>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p>
崔灼了解白昙，就白昙这一系列反应，他肯定知道白昙确实不知情，但他照样骂白昙蠢，是因为白昙还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殊不知他的懦弱和拖延造成了当今这个局面。所以崔灼生气的不是白昙抢走了酒店——事实上这事也不是白昙干的，而是白昙并没有认真思考两人的未来，导致了这件事情发生。</p>
“你昨晚如果回家开会，或者早点告诉我这个事，”白韵竹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说，“我就会劝你跟崔灼分手了。”</p>
白昙心里一沉：“所以我们家确实早就有这个打算吗？”</p>
“当然，既然我们自己家要开酒店，为什么要让青棠来分一杯羹？”白韵竹说，“一开始的打算是从长计议，花两三年的时间去筹备，但你突然当上了代理总经理，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p>
当上代理总经理确实是计划之外的事，秦涵被调走后，本该由崔灼接管酒店，但崔灼懒得管，便把白昙推了出去，他渐渐获得了高管认可，并深入了万维青棠核心。</p>
“你亲自出面搞定裴艾维，也是因为默认要收回这家酒店，是吗？”白昙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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