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让程令雪心惊。</p>
赤箭那日提起夜莺与画眉，原来真是与公子身边细作有关。他又究竟是谁的人？会不会对她和公子不利？</p>
公子缥缈的话打断她思绪。</p>
“所以，那人是谁。”</p>
白霜说他不知道：“只知道与姬家有关，起初我疑心是大公子，毕竟九公子与大公子非一母同胞。”</p>
姬月恒讥诮淡道：“姬君凌怎么舍得杀我。这作风倒像是父亲和他的人，他生前最喜欢利用旁人的怜子之心，可他自己却实在不算个好父亲。”</p>
事已至此，白霜知道自己今日注定无法逃脱，认命垂头。沉默一会，姬月恒突然问：“你很喜欢你的妻子？”</p>
白霜说：“是。”</p>
公子又问：“若我能救出你们一家三口其中一人，你想让我救谁？”</p>
白霜闭眼：“我无法选……可我妻子是嫁了我才受牵连。若只能选一人，我会选她，她又定会选孩子。”</p>
“那落魄书生为情生不如死，你为了妻子命都不要。”</p>
姬月恒漠然地轻叹。</p>
“罢了。你回京寻姬君凌，他若猜到你背后之人与老头子有关，定会坐不住，或许能帮你。但你也知道，我不喜被骗。”他递去一个瓷瓶：“这是旁人给我的药，服用后武功尽失。”</p>
“谢公子！”</p>
绝处逢生，白霜双手颤抖。</p>
但他猜测，公子放过他不全是怜悯，只是被竹雪打乱了。</p>
那猜测重新浮出。</p>
身为过来人，白霜越发笃定，但高门大族中，这种事太过离经叛道，公子毕竟要回到洛川，假若被人知晓有断袖之癖，恐怕……离去前他诚恳道：“公子说得没错。情深不寿，对不该动情的人动了情，更是莫大的折磨。可属下已无法回头。公子比属下明智，愿您一生自由，不为情爱所困。”</p>
姬月恒不以为然地转眸。</p>
他怎会为情所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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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遭叛变的风波竟这样被公子轻巧拂过了，程令雪不敢置信。</p>
公子真是个好人……</p>
姬月恒抬起手，轻揉着额头。</p>
“你为何会来？”</p>
“属下见公子这几日心神不宁，白日里外出游玩时更面色苍白，又想起公子两次难受，恰好隔了四十多日，担心您便来看看，没想到——”</p>
姬月恒淡淡接过话。</p>
“所以，都听到了，是么。”</p>
程令雪心一惊。</p>
他是不是怕她听到什么秘密？</p>
她忙解释：“属下怕是自己多想，更担心白霜觉得属下在揽活儿，就在园子外的树上待着，见白霜急急进了屋，没一会，竟又听到剑出鞘的声音，这才急忙翻墙过来救您。”</p>
姬月恒玩弄掌心的糖豆，不无遗憾道：“看来你没听到，可惜了。”</p>
程令雪看向他，黑暗中勾勒出一道清隽身影，玉冠锦袍，清贵沉静，似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骄子。</p>
先前听说姬家家主最疼九公子，但今夜白霜和公子的只言片语告诉她，公子那位亡故的家主父亲……似乎不是好人，更不是个好父亲。但这是公子家事，她最好知道得越少越好。</p>
正要去廊外守着，隐约听到公子轻喘了一下，程令雪忙弯身凑近：“公子，可是不舒服了？”</p>
姬月恒徐徐扣紧扶手。</p>
紊乱的气息昭示一切，程令雪道：“您竟一直忍着么？”</p>
心口白蚁噬咬，恶念从生。</p>
姬月恒轻舒一口气：“无碍。除了忍着，也别无他法。”</p>
程令雪回想上两次，第一回 ，公子自残止痛，第二回，公子被她按在地上，被她咬了一口莫名好了。</p>
不知该怎么办，她硬着头皮问：“公子可要属下做些什么？”</p>
可惜她看不清。</p>
不知道黑暗遮掩下，贵公子仰着头，眼底幽邃晦暗，像龙卷风来临时的风眼，想把眼前人吞吃入腹。</p>
只听了这一句，洞中的记忆席卷而来，隐秘的兴奋溢出。</p>
一波，又一波。</p>
姬月恒鸦睫颤颤，目光灼灼。</p>
兴奋如潮水，冲荡心口，化成莫大的空虚。青年死死盯着面前纤瘦的身影，扣着扶手的指骨收紧。</p>
少年不解地凑近：“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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