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的城楼之上,永宁帝望着登闻鼓前那个娇小的身躯,神色复杂。 </p>
他是记得沈从林这个女儿的。 </p>
她小时时常被沈丛林的夫人带进宫,不似别家姑娘文静,每每进宫便带着老四不是在御花园戳鸡逗狗,就是去御膳房偷吃的,有一次还害得老四差点过敏窒息。 </p>
虽然顽皮,但也着实聪慧的很。 </p>
他是看过她和老四拿着小木剑比划的,她回回都能赢,靠的却不都是蛮力。 </p>
砚妃一度还想让他给她和老四赐婚,却不料砚妃走的那一年,两个孩子竟是闹掰了... </p>
后来在她及笄那一年,太子也向他求娶过她。 </p>
永宁帝当时是迟疑的,便诏了沈从林带她归京。 </p>
那是第一次,一向忠君爱国的沈从林拒绝了他的要求,说女儿是九天翱翔的鸾鸟,不该被拘束于深宫之中。 </p>
此刻,永宁帝听着风送来沈觅的控诉,只觉得胸腔深处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便咳出声来。 </p>
待咳嗽停了,却见捂着嘴的手帕上赫然是一团殷红的血迹。 </p>
永宁帝攥紧手帕,望着一望无际的长空骤然叹了口气。 </p>
从林啊,你这个女儿,是在用她的命逼我啊。 </p>
可是她想要的,又何尝不是我的命? </p>
站了许久,一直候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总管太监魏治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要备皇撵出午门吗?” </p>
永宁帝摆摆手,“先备下,不着急出去。朕要看看沈从林的女儿,能在这里喊多久。” </p>
... </p>
与此同时,在沈觅身后,谢云祁站在人群中,定定地望着登闻鼓下她的身影,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p>
带着五千沈家军来敲登闻鼓... </p>
他不是想不到阿雨会这么做,他是不敢想。 </p>
他已经看到了人群的最前方,阿雨的身后跪着的高川还有宋槐的家人。 </p>
只是,这些人空口无凭,没有实证能够证明,这一切的背后是太子谢景懿。 </p>
阿雨便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才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申冤。 </p>
如若她去京兆尹府,去大理寺,没有证据的指控只会留在那些衙门的内部。 </p>
所以她要在这里,让长安的百姓,听到她一声声泣血的悲鸣,听到她对谢临岳与谢景懿的控诉。 </p>
他的阿雨,是在用性命来换这一场午门广场上的演出,她追求的正义,不是在问父皇要,而是在问长安的百姓、问苍天要! </p>
谢云祁站在人群中,无数次想要冲上前去,哪怕只是陪在她身侧,不让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p>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p>
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要保他。 </p>
更是因为,他只有此刻隐忍不发,才能有机会在之后救下她。 </p>
可是这么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真的好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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