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说过了，苏艾和他的境遇相同。 又有所不同。 面对那些人，他只想着远离，小时候的他甚至不敢为自己争取些什么。 但苏艾不同，她张扬的耀眼，一直很有本事将不喜欢自己的人气到跳脚。 他们两个被不喜，被抛弃的，一个学会了张牙舞爪刺伤别人，一个学会了波澜不惊，竖起冷漠的高墙保护自己。 命运又让他们纠缠在一起。 组成了一个家。 也许之前有些波澜，有些风雨，有些不够成熟，他们彼此也许都没学会该怎么爱对方。 但现在不同了。 纪阳能感觉到他们的心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像是一片荒芜中，唯二生命，互相依偎。 苏艾自然是了解纪阳的一切。 她未曾被人毫无保留的用性命爱过，纪阳是第一个。 纪阳也未曾被人捧在掌心，如此珍视，这也是第一次。 那种感觉，苏艾懂。 但往事再难过，苏艾也想把它们吹尽，因为她是想给丈夫孩子，余生快乐的。 直接走过去，将纪阳一把抱起。 “苏艾。”纪阳赶紧揪住苏艾的衣襟，什么思绪都被打乱。 “试试轮椅啊。” 纪阳只觉得耳边都是苏艾的心跳声，它和自己的心脏跳的逐渐同步，噗通…… 噗通。 这一刻，纪阳觉得她懂。 “好。” 把纪阳放在轮椅上坐好。 “怎么样？” “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电动轮椅，只有这种手动的，想出门，要么有人给你推，要么自己滚动轮子。” 这个时候的科技还不算是很进步。 “已经很好了。” 苏艾把饭菜端上桌，有了轮椅，纪阳也不需要到床上去吃饭了，坐在轮椅上，就能吃饭。 国营饭店的师傅手艺还挺好的。 纪乐乐一口一个鸡翅，软烂入味，还好脱骨，简直是绝了。 “妈妈，这个好好吃。” “改天妈妈给你做可乐鸡翅。”这鸡翅好吃的原因是这个时候的食材，大多都是新鲜的，鸡翅也都是新鲜鸡翅，不是速冻的，否则只怕带着一股子腥味。 “好的妈妈。” “妈妈，我吃了饭可以出去玩吗？” 没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就是这么随意。 “可以。” “耶。” 纪乐乐吃完饭就跑了，纪阳帮忙擦桌子，苏艾去洗碗，洗完了顺便就架上柴火，让锅里烧着热水。 自己到洗澡间去，先把从县城买回来的浴桶擦干净。 木头的，类似于以后得浴缸那样的大木桶。 水烧好了，苏艾就一桶一桶往里面提。 倒了热水，倒冷水，水摸着还非常烫的时候就停下。 因为还得协助纪阳躺进去，现在气温也不是特别暖和，再折腾一会儿水温应该就可以了。 纪阳有些手足无措的抱着干净衣服滑进来。 啥也没干呢。 脸通红。 苏艾吹了个口哨，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流程。 “你腿伤了，我得帮你洗。” 从苏艾脸上的笑容就能看的出来，她真心很期待接下来的流程。 纪阳一把压紧衣服。 “不，我自己能行。” 苏艾严肃的摇头：“不可能。” “你要是不让我帮忙的话，就别洗了。” 这也不是苏艾耍流氓，而是这件事情就不能逞强。 很多动作纪阳一个人做不了，伤口碰水了怎么办？ 摔了怎么办？ 要不是考虑到纪阳每次只是擦擦，确实很久没洗澡了，他自己也难受，苏艾是不会让他洗的。 看穿了纪阳的窘迫，苏艾正经了不少：“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不行的话，我脱了跟你一起洗？” “这样会不会自在一些？” 纪阳吓的人都傻了。 “不不不！” “你帮我洗就好了。” “行。” 苏艾也不废话，一把揪住纪阳两侧的毛衣下摆，往上一拽。 嗯，脱掉一层皮。 纪阳仿佛是彻底摆烂了，整个人要烧起来。 他轻颤睫毛闭上眼睛，脸，脖子，甚至是锁骨都变成了粉红色。 苏艾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嗓子。 “我突然发现，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不是福利。 这是折磨。 苏艾的指尖忍不住流连过纪阳的额头，鼻尖，唇瓣，喉结，锁骨。 纪阳的喘息声明显加重了一些。 抓着轮椅的手，用力到泛白。 “苏艾。” 他的声音微微带着祈求，仿佛是在求苏艾放过自己。 “好好洗吧，求你了。” 他受不了。 ………… 下午三点左右进的浴室，等到苏艾再抱着纪阳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夕阳都出现了霞光。 苏艾的上衣和袖子都湿哒哒的，还在滴水。 纪阳鹌鹑一样的躲在苏艾怀里，头也不抬。 这次连没穿鞋的脚趾都是粉红的。 把人放到床上。 “我去处理一下轮椅。”苏艾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嗯。” 纪阳几乎是不敢和苏艾对视。 “你自己擦一下头发，把头发擦干。” “嗯。” 苏艾笑着出门，剩下纪阳拿着毛巾发呆。 仔细去看，他看的不是毛巾，而是自己的手。 反正洗一次呢，苏艾干脆又烧了一锅水，自己也洗了一把。 顺便还把衣服揉了。 再回房间的时候，就看到纪阳整个人已经平和了许多，害羞的红意也消退了。 正坐在床头看书。 苏艾看了一眼，头发也干了。 很好。 很听话。 纪阳看苏艾进来，散落的头发湿哒哒的。 赶紧拿过一旁的干毛巾：“过来。” 苏艾坐过去，干脆躺在床上，脖子悬空在床头，纪阳弯腰给她擦。 纪阳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擦头发都是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 若是苏艾自己擦就不一样了。 她能把自己脑袋擦飞起来，有时候擦烦了，就不想擦了，湿着也不管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是整个房间里却有默默的温情在流转。 苏艾被这不轻不重的力道捏的很舒服，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会儿。” “嗯。” 苏艾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等纪乐乐玩的满头大汗回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妈妈在爸爸怀里睡得正香的场景。 爸爸说嘘。 纪乐乐眼睛亮亮的点头，非常非常小声的问道：“爸爸。” “嗯？” “妈妈晚上可以和我们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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