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辉渐渐退却,繁星缀在夜幕之中，空气逐渐带上了丝凉气。</p>
缝隙之中的温度起码比外边又低了几度。</p>
姜向北冷得不住搓手，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来,无比期盼着路上快点出现爷爷和哥哥的身影。</p>
“来了！”</p>
当那片绿色渐渐出现在远处时,姜向北立刻就看到了。</p>
队伍中王雨赫然在列,就跟在姜爱国身侧。</p>
七八个人,不急不缓，有说有笑,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朝坎子家压了过来。</p>
不知怎的，姜向北觉得就好像一片乌云飘了过来。</p>
“爷。”</p>
姜向北挥舞着手臂迎了上去。</p>
“是我家向北来了！”姜爱国乐呵呵地跟战友介绍着冲过来的姜向北,语气相当自豪：“性格和我年轻一模一样。”</p>
“和你一样倔吗！”</p>
“就是,当年打仗在团里大家都叫你倔子,死不回头的犟驴。”</p>
统一身穿洗得发白的军装,胸前或多或少都有勋章加身，说笑声如洪钟。</p>
虽都已是花甲之年,但各个军人气质犹存,就像是藏在剑鞘之下的利刃，一剑出就能立刻击毙敌人。</p>
“爷爷们好。”</p>
姜向北跑上前,乖巧地依偎在姜爱国身边。</p>
“下回跟你爷爷到俺家来玩，爷爷家有糖还有小狗。”</p>
“爷爷家还养了条大肥猫。”</p>
“来俄家，俄家有电视机。”</p>
来自天南海北的一群老军人,退役之后因为子女都留在了洛川，这么些年口音还是没怎么变。</p>
面对战友后辈，他们又和胡同里那些慈祥的老人没什么区别。</p>
大家热情寒暄了阵,一致觉得先把事情解决之后再好好喝一顿酒。</p>
“王雨？”</p>
“爷爷。”王雨走到姜爱国身边,抬手扶住他胳膊：“我准备好了！”</p>
姜向北疑惑。</p>
看这架势,白天爷俩肯定聊过天,一下午不见王雨就像是变了个人。</p>
姜爱国点着头，大家走到坎子家门前敲响了大门。</p>
姜向南趁机挪动到姜向北几人身边，顺道就小声帮着解了疑惑。</p>
“爷打算收王雨姐当干孙女，以后咱们都得叫姐！”</p>
只要有亲人撑腰，王雨在这世上就不再是孤苦一人，而姜爱国则是主动将麻烦揽到了自己身上。</p>
姜向北又忽然想起爷爷说的那句话。</p>
不惹事，但绝不怕事！</p>
叩叩叩——</p>
“谁啊！”</p>
随着苍老女声落下，大门缓缓打开。</p>
姜爱国几人堵在门前，宛如乌云压顶，只是一个照面就让老婆子吓得面上血色尽失。</p>
“坎……坎子没在家。”</p>
姜爱国还没开口问，老婆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摆手否认。</p>
想来被人上门找麻烦已经不是第一次。</p>
“我们今天不仅要找坎子，还有冯强盛那个兔崽子。”姜爱国说，随后提高音量往院子里吼了一嗓子：“冯强盛，你给我滚出来。”</p>
洪亮而带着怒气的嗓音不仅让屋里两人同时一个激灵，也将附近几家正在吃饭的邻居都引了过来。</p>
有人爬墙头看，有人干脆端着饭碗凑到坎子家门口。</p>
一看是群穿军装的老爷子，各个表情都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人群中甚至有人小声议论着是不是要来把坎子那个流氓抓走了。</p>
“要是再不出这事。”</p>
姜向北那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在老爷子们身后看不过瘾，非从人缝中钻到了最前面。</p>
“姜……姜爷爷。”</p>
第一排果真看得清楚，冯强盛走出来时表情就跟见鬼了似的。</p>
姜爱国对三水胡同众多青年来说，那就是铺天盖地的阴影，名字一出都能止小儿夜啼。</p>
“看清这个人是谁了吗？”姜爱国微微转了转头。</p>
冯强盛转头看向一旁身躯娇小，用尽全力冷冷凝视的年轻姑娘。</p>
“王雨？”</p>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冯强盛竟是下意识地打了个摆子。</p>
怎么也没想到，王雨竟然认识姜爱国。</p>
要是两个月前，冯强盛没听说过姜爱国曾经那些往事，那还会嗤之以鼻心里暗骂一声老不死。</p>
可现在，他生怕被姜爱国一个不高兴揍得半死不活还拖去游街。</p>
孩子们大多从父母那听说过姜爱国一个打六个的光辉事迹，可他还从其他人打听到更多内幕。</p>
比如西四军区里能排得上号的大领导，好几位都是姜爱国曾经的部下。</p>
比如姜爱国拒绝退役之后进入市政府，反而是回到家当了个领生活补助的伤残老兵。</p>
反正关于姜爱国的各种传说，三水胡同里的人不知……可他偏偏却知道了！</p>
其实姜爱国的过往，不止邻居们没听说，就连姜家人都不晓得。</p>
姜半只当老父亲是个大头兵，姜向南兄妹更是对此毫不知情。</p>
“王雨父亲是我们几个的子侄，你欺负了她想这么揭过去？”姜爱国冷笑。</p>
“要不是俺们偶然去看孩子，她被欺负了我们都不知道。”</p>
“敢阴我们的孙女，你小子看来是活腻了。”</p>
“要是在战场上老子第一个杀的就是你这种打妇女同志的小王八蛋。”</p>
“信不信俄们今天让你走不出这个门去。”</p>
“凭我们几个的身份，打残个流氓混子，也就是两句话的事儿，我看谁敢多说一句！”</p>
随着老爷子门充满敌意地往大门围拢，姜向北……一下子被推挤到了人堆后。</p>
裴玄和夏彩霞垫着脚尖，想通过缝隙瞧瞧里面都发生了什么。</p>
“里面咋样了？”</p>
夏彩霞焦急地追问。</p>
姜向北摇头，最精彩的地方一点没看到。</p>
她就感觉胳膊好像被谁拽着往后扯，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再回神人已经来到了后面。</p>
“每到这个时候，小孩儿就只能看大人后背。”裴玄颇有经验地走来走去，然后很快放弃。</p>
随着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p>
几人能听见得只有最外围那些人声讨坎子过往恶劣行径。</p>
以往都是坎子欺负邻里，今天总算遇到个硬茬子，多得是人想看看他的下场。</p>
姜向北更想看冯强盛的下场，为此，在附近到处搜寻，终于找到了一棵大榕树。</p>
“姜向北……快下来。”</p>
一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榕树姜向北三两分钟就爬了上去，两层楼的高度急得裴玄在树下团团转。</p>
见劝没用，又哼哧哼哧地跟着爬了上去。</p>
“你上来干什么。”</p>
树杈不宽，一个人坐刚刚好，裴玄一上来就显得捉襟见肘了些。</p>
姜向北抱住树干想再往上爬点，后衣领直接被裴玄拽住，怎么都不让继续往上。</p>
“就在这看。”裴玄眼神坚定不容商量。</p>
姜向北没辙，抱紧树干，努力伸长脑袋，就想看看院子里什么情况。</p>
越过人群头顶，勉强能透过大门院墙看到……冯强盛跪在地上。</p>
确切的说是冯强盛和坎子都跪在地上，老婆子着急地在旁边叫了几句。</p>
而后一抬腿，竟直接躺到地上又哭又叫地疯狂蹬腿。</p>
“可恶！听不见。”</p>
洛川这地方冬天跟其他城市春天差不多，就算是冬季蚊虫也依旧随处可见。</p>
他们趴在树上看得是远，可耳边全是嗡嗡声，就听见蚊虫奋力煽动翅膀的声音了。</p>
“姜爷爷说……要是这老太婆再哭闹，就立即让他们进公安局闹去。”裴玄忽然说道。</p>
姜向北正疑惑裴玄怎么就能听到，下一秒就见坎子跳起来给了自己老娘一大脚。</p>
那句“再哭老子打死你！”特别响亮，姜向北听见了。</p>
“我能看懂唇语。”裴玄抱头靠坐在树干上，短短几个字里炫耀意味十足。</p>
“好厉害。”</p>
为了接下来能继续听到“实况转播”，姜向北非常卖力地拍起了马屁。</p>
树下的夏彩霞急得绕树，急吼吼让姜向北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p>
接下来……</p>
就是裴玄读唇语转述，姜向北又说给夏彩霞听。</p>
恐吓的作用非常明显，冯强盛哭哭啼啼地对着王雨连磕几个响头。</p>
当然入室打人这件事还是全部推到了沈丽头上。</p>
后来对天发誓以后见着就绕道走，并且赔偿两百元，由姜爱国亲手转交给王雨。</p>
反正两家人住同一个院子，要收拾冯强盛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儿。</p>
冯强盛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怂货，这点还真让裴玄看准了。</p>
姜爱国往那一站，都用不上其他老爷子出场，已经足够吓得他屁滚尿流。</p>
“孬货！就这样还当地皮流氓，真不嫌丢人的。”裴玄满脸轻蔑。</p>
今晚这件事，姜向北他们摆了很大阵仗，到现在瞧着……算是虎头蛇尾了。</p>
姜爱国只要亲自出面，就不可能真把冯强盛送去劳改，毕竟两家人就住一个院里。</p>
那么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无非就是赔偿和吓破冯强盛的胆。</p>
说得好……冯强盛就是个怂货！</p>
“我们下去？”</p>
姜向北觉着没什么看头，转头对裴玄说。</p>
天彻底黑透了，树上伸手不见五指，姜向北连裴玄的脸都看不清，对方当然也看不清她的。</p>
上树简单下树难。</p>
姜向南抱着树干，像一只蠕动的毛毛虫，慢慢溜下了树。</p>
中途感觉腿上好像有些火辣辣的疼，不过紧张在前，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p>
“好久没爬树，都有点不习惯了。”</p>
最后半米用自以为很飒爽的动作跳了下去，只听刷一声，屁股瞬间有阵凉意钻了进来。</p>
“向北！”</p>
夏彩霞尖叫着冲上来用双手捂住姜向北屁股。</p>
那个动作，欲盖弥彰的不知道该怎么说。</p>
本就薄的涤纶裤子经过几年风吹日晒，在今晚彻底宣告“阵亡”</p>
裴玄身手比姜向北灵活得多，抓着树干晃悠一圈后轻松跳下树。</p>
刚稳当落到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p>
“……”</p>
余光只是往那一瞟，整张脸迅速憋的通红，想笑又不敢笑。</p>
被人捂着屁股只是其一，最重要是姜向北两个膝盖处全磨破了，脸上……还全是蚊子叮的大包。</p>
姜向北虽然行为像个男娃娃，可本身很白，脸上那一个个大红包显得特别扎眼。</p>
“笑什么笑，还不快帮忙。”姜向北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p>
裴玄一边脱衬衣一边笑，胸膛随着笑意不停起伏。</p>
好一阵，衬衣才递到姜向北手里。</p>
“我爷他们出来了。”</p>
好在裴玄个头不矮，衬衣往腰上一系就像是穿了条裙子，遮挡得严严实实。</p>
姜爱国看到姜向北跑来，先是奇怪地望了眼她腰上的衬衣。</p>
“裤子破了？”</p>
姜向北不好意思地点头：“下树的时候不小心。”</p>
“像是我们家向北会干出的事。”姜爱国摇头失笑。</p>
要是能安生在门口等他们出来才不像是姜向北的性格，总要搞点什么事出来才让人不意外。</p>
回去路上，姜爱国又说了件意料之中的事。</p>
姜爱国要在家里办一场认亲宴，不大摆宴席，只是叫上亲朋好友们吃上一顿。</p>
说要护着王雨，就该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p>
对此，姜向南和姜向北都没什么意见。</p>
唯一需要商量的对象——是司文兰和姜半。</p>
作为姜爱国的干孙女，按辈分那就是姜半和司文兰的干女儿。</p>
突然间多了个女儿，怎么不得先通知爹妈一声啊！</p>
于是……这晚回到家，姜家的客厅里大人们神情严肃地开起了家庭会议。</p>
在开兰楼姜向北只能远观，回家了她还是只能当个旁观者。</p>
桌上两个碟子上盖着的碗没人取，早凉透的包谷饭也没人动一筷子。</p>
姜向北连回屋换裤子的时间都没有，进屋就被司文兰叫到客厅如坐针毡。</p>
她缩在沙发里，记忆中前十三年加上辈子的三十多年加起来都从没这么斯文过。</p>
双腿交叠，只堪堪坐着沙发前半截，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p>
只要手抬起来那么一寸，两个被磨破了的膝盖就再也藏不住。</p>
“收干女儿我同意，但那姑娘的人品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该找人打听打听？”</p>
多门亲戚司文兰本身没什么意见。</p>
早些年打仗留下许多失去父母的孤儿，国家还提倡城里各家收养孩子。</p>
但亲戚是个什么样的人特别重要。</p>
要是攀上个搅家精，一家子都不得安宁。</p>
“我早上就托老李打听过，这姑娘人品好，值当我们帮忙。”</p>
王雨就在一墙之隔的屋里，姜爱国也不怕她听见。</p>
找人调查背景是真，因为看她可怜才动了收干女儿的心思，更因为人品好才真正下了决心。</p>
“这姑娘看着倒是老实。”姜半自诩看人很准，对王雨的印象倒是颇好。</p>
“王雨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p>
对外王雨都是说父母双双去世。</p>
其实只有王父因保护公家财产而牺牲，王母在办完丧事后跟着个国外回来的商人……去了国外！</p>
说好听点是跟初恋情人私奔，说难听点就是丢下女儿和人跑了。</p>
彼时王爷爷还在世，担心影响王雨日后工作结婚，对外就宣称王母想不开殉情跟着王父去了。</p>
那会儿王雨就十七岁，初中刚毕业就接了母亲工作。</p>
之后王爷爷也因病去世，王雨身边一下子冒出了许多虎视眈眈的亲戚。</p>
要工作，分房子，打听政府发了多少抚恤金的多不胜数。</p>
好在那时王雨工作的国营商场经理是个热心大姐，没少帮她出主意赶走那些不怀好意的亲戚。</p>
亲戚们发现明的不行，就暗戳戳地拐着弯来。</p>
其中给她介绍对象的最多，烦不甚烦之下经理大姐找关系把王雨调到了另一个国营商店去。</p>
只可惜没安静多久，就又遇上了冯强盛。</p>
“姑娘不容易，那要请什么人爸你看着办吧。”</p>
这句话的态度就已经是同意了，姜半看司文兰点头，也连忙乐呵呵地表示赞同。</p>
“那我再去炒个菜，给咱们家大姑娘接风。”</p>
姜半思索着要再炒个什么菜的同时，司文兰凉飕飕的目光落到了姜向北身上。</p>
姜爱国笑着起身：“我去叫王雨过来吃饭。”</p>
“那我去打水洗脸，忙活了一天脸上全是灰。”姜向南也趁机起身。</p>
两人溜走的嫌疑巨大……</p>
姜向北嘿嘿笑着，两条腿扭得跟麻花一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p>
“那我也……”</p>
“你站过来。”</p>
姜家实际掌权人只是随意往沙发上一靠，二郎腿翘起，目光甚至还带了点笑意。</p>
姜向北就跟被定住似的，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p>
“你先说说你这脸是怎么回事？”</p>
好好的一张脸，又红又肿，右眼皮高高隆起，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拳头。</p>
“树上的蚊蚊。”姜向北老实交代。</p>
蚊蚊是洛川这带特有的一种蚊虫，咬人无声无息，就是被咬之后会起个大包。</p>
开始不痛不痒，晚上一睡热了之后就痒得让人无法入睡。</p>
就别说是晚上了，这会儿姜向北脸皮已经痒得想去抬手去挠。</p>
“那这件衬衣又是谁的，还有你裤子呢？”</p>
对姜向北这副惨样，司文兰是想发火都发不出。</p>
一把拽过了。</p>
屁股上撕开个大口子，一直开到出腿弯。</p>
两个膝盖处的裤子早不翼而飞，这条裤子要不是裤腰挂着，说不定早掉到了脚踝。</p>
能把裤子磨成这样，常人还真做不到。</p>
“妈。”姜向北讨好地冲司文兰笑笑，委屈巴巴地小声说着：“我腿疼。”</p>
“爬树的时候就不疼了？”司文兰放下衬衣。</p>
再看一遍女儿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p>
撑腰的人板板正正回到家，去看热闹倒是弄成了副惨兮兮的样子。</p>
而且……</p>
司文兰狠狠皱眉：“你身上怎么这么臭！”</p>
靠得近就能闻到一股子大粪味，就像掉进了粪坑。</p>
“就是……就是熏的。”姜向北说。</p>
臭味罪魁祸首其实是裴玄的衬衣，熏了一天的衣服差不多就该入味了。</p>
司文兰狠狠皱眉。</p>
“我去给你烧洗澡水，不洗干净今晚就别想吃饭。”</p>
姜向北恹恹地“哦”了声。</p>
她知道！今晚肯定是吃不上正经饭了。</p>
好在还有老爸姜半会偷偷给她留饭菜。</p>
姜向北很愉快地哼着歌去洗澡了！</p>
吃不上饭算什么，只要藤条不出世……都好说。</p>
***</p>
洛川市，八条中学。</p>
一个听上去像是教麻将，其实是因为附近有八条胡同而得名。</p>
学校小学中学和高中连着。</p>
小学学生数量最多，所占学校面积也最大，其次是初中。</p>
至于高中，稀稀拉拉的学生，一排三间平房就当做教室。</p>
姜向北所在初一二班共有学生二十三名，老师两位。</p>
姜向南的初三一班在四楼。</p>
这个年代，初中学习的主要课程是语文、数学、思想品德。</p>
剩下的化学、物理等几门课，姜向北记忆中好像都安排在下午。</p>
现在正处于上山下乡的尾端，许多青少年还是高喊响应号召下放到村里劳动的口号。</p>
加上只要混个初中毕业去上对口中专，毕业之后就等着接父母的班。</p>
不论是那种情况，反正物理化学哪几门课在大家看来上不上都没什么差别。</p>
两个老师教三个班，就是腿倒腾成风火轮那也上不过来。</p>
所以下午的课几乎都是老师把内容写到黑板上，学生们自学。</p>
三点，第一堂下课铃声响起，班上一大半同学就挎上书包三三两两地找地方玩去了。</p>
姜向北没想到，一直恐惧的学校生活，竟然松散到这种程度。</p>
“去挖笋还是捉鱼？”</p>
夏彩霞收拾好军挎包，直接跨坐到姜向北课桌上。</p>
姜向北正低头抄写老师留下的内容，耳朵一听到笋这个字出也跟着跳了起来。</p>
“我先去看看我哥，然后咱们去挖笋。”</p>
上一世当了几十年学渣，就算再活一世，那也不可能立刻变成学霸。</p>
姜向北表示：学渣有学渣要走的路，</p>
而她姜向北要走的路，是今晚将要入口的笋丁包子。</p>
两三本书往军挎包里一塞，再把塑料凉鞋带子拉起来，最后再把装铝饭盒的网兜从抽屉里拽出来。</p>
“走，去看我哥。”</p>
楼道里到处是叽叽喳喳笑闹的学生，胆子大的干脆就在教室门口拍洋画。</p>
甚至连楼梯上都瘫坐着学生，互相借阅彼此手里的连环画。</p>
姜向北几步窜上四楼，小心翼翼地趴在楼梯转角往初三一班的教室里看。</p>
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p>
无论什么阶段，学习成绩好的永远都是分在一班，老师待的时间最长的也是一班。</p>
初三一班，有许多今年能考上重点中专的好苗子。</p>
姜向南显然就是其中好苗子中的金苗子。</p>
姜向北探头稍微一瞟，立刻就收回了视线。</p>
姜向南课桌一边站着个老师，正微微弯腰跟他说着什么。</p>
“还是自己去吧。”姜向北决定。</p>
她一个二班的学渣就别带坏一班的老哥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感谢在2024-06-2922:16:57~2024-06-3021:4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社畜洋（～·_·）30瓶；啊~兔18瓶；永远十八岁的小可爱呀、一花10瓶；洛洛5瓶；青青雪橙子、鸢栀cissy、三文鱼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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