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直接反问。</p>
“刚才我听小黄说了，你们不就是怕墙倒吗！”</p>
刘主任背着手，身后撑伞的人身体已经湿了半边，而他领导架子十足不慌不忙说着。</p>
“我们是怕墙倒。”姜爱国如实说。</p>
“那找人在墙上挖两个洞不就好了。”</p>
“水流那么大，咱们胡同一定会被淹，那又该怎么办。”姜爱国又问。</p>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刘主任突然升高音调：“这是天灾，又不是我泼的水，要怪你们就去怪老天。”</p>
“……”</p>
三水胡同这边没人再说话，要不是天黑加大雨，几十道愤恨眼神说不定能将刘主任烧出个洞来。</p>
“解决方案我已经说了，要是你们再不走，就别怪我叫厂子保卫科请你们出去。”</p>
姜向北默默砸唇。</p>
人有时候是自己非要作死，那就怪不得别人了！</p>
此时此刻，姜爱国估计也和姜向北是一样想法，叹了口气后重重地一摆手：“我们走！”</p>
“那就不送了。”</p>
刘主任带着胜利的口吻带头笑起来。</p>
随着越走越远，姜向北还能听到他斥责厂子的保卫科吃干饭。</p>
他们跟着三水胡同的一众人直到大门，刘主任揪出门房大爷又是好一通训斥。</p>
滂沱大雨中，大铁门缓缓合上。</p>
门那边，刘主任</p>
邀请今晚报告有功的青年干事上家里喝一杯，门卫大爷浑身湿淋淋地咒骂着三水胡同众人。</p>
门这边，姜爱国收回目光。</p>
“走。()?()”</p>
众人沉默着往来的路走去，石桥下，奔腾地河水奔腾向下游。</p>
看水流速度，明显比刚才姜向北观察时快得要多。</p>
“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那整条三水胡同的人都要完蛋。囍()9囍.の.の囍()?()”</p>
不知是谁在中间突然说了句。</p>
姜爱国紧跟着说：“今晚每家最好都留个人看着，要是见势不对尽快走。()?()”</p>
众人沉重地点头。</p>
轰隆隆——</p>
惊雷突然而至，像是故意应和着众人的担心。</p>
姜向北个子小，步子迈得没大人们大，没走多远就落后了几步。</p>
“你慢点，桥上滑。()?()”</p>
大人们已经过桥，姜向北才刚到桥那头，姜向南和曹龙停下步子等在桥上。</p>
桥上满是多年青苔，姜向北的塑料凉鞋有防滑鞋底，上桥之后并没有影响到速度。</p>
姜向南见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p>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桥面忽然发出接连几声细碎的响动。</p>
除了曹龙，姜向北耳边此时已经完全被雨点砸到斗笠上的脆响所充斥。</p>
“快跑！”</p>
曹龙大叫一声，拽住姜向北手腕就往桥边冲。</p>
姜向北反应不急，没想到被这么一扯，竟然滑倒了。</p>
“桥塌了！”</p>
曹龙朝大人们大吼，伴随着块块青砖碎裂掉落，姜向北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也逐渐往后滑去。</p>
“妹！”</p>
“向北。”</p>
已经走到岸上的姜向南想都没想就往回跑，曹龙咬紧牙关，就这么拖着姜向北往前跑去。</p>
哗啦啦——</p>
姜向北不知道那短暂几秒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她只感觉自己的膝盖剧痛无比。</p>
然后……她的身体往下坠去。</p>
曹龙紧紧抓着她的手，姜向南扯着她右胳膊。</p>
她横挂于河边上，半张脸都浸在河水里，身体还能感受到河水急速流过。</p>
姜爱国冲过来，三人合伙把姜向北拉上了岸。</p>
“吓死我了！”</p>
姜向北还没怎么样，姜向南吓得浑身颤抖，脸上流淌着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p>
平时掉下去大不了爬起来，水就在腿弯，还不至于淹死人。</p>
可今晚水流这么大，被冲到下游大河里必死无疑，连救都找不着机会。</p>
“向北，你跟爷说有没有哪疼？”</p>
“膝盖。”姜向北哭丧着脸，指指膝盖，然后又指指屁股：“屁股滑倒也摔的好痛。”</p>
“没吓傻就好。”</p>
被吓到的不仅姜向南，姜爱国扶起姜向北时，身体也在打哆嗦。</p>
“爷，我没事。”</p>
“没事……没事就好。”姜爱国走了两步，腿一软差点没跪下去。</p>
“姜爷爷，让向南背向北，我搀着您。”</p>
曹龙几步过去扶起姜爱国。</p>
“爸。()?()”</p>
姜半刚把吓丢的魂儿找回来，回过神就赶忙上前去扶住另一边。</p>
“刚才都是多亏你了，要不爷爷可咋跟你文兰婶子交代。()?()”</p>
姜向北在姜向南背上，感觉爷爷的背都好像一下子佝偻了不少。</p>
“哥，一会回去我差点掉河里的事你可别跟妈说。?()_[(．)]?▁?.の.の?()?()”</p>
“又不是你的错，你怕什么。()?()”</p>
姜向南不懂。</p>
姜向北摇头：“你不懂，妈走的时候叫我了……”</p>
司文兰找了一圈没瞧见人，才无奈一个人回去的。</p>
就算桥坏了是天灾，没跟着老妈回去肯定要被提起来，那到时候就是……人祸了。</p>
“你差点掉河里了，你就一点不怕？”</p>
看妹妹还在担心回家挨揍，姜向南就觉得不可思议。</p>
没瞧见爷爷平时那么爷们的一个人也吓得腿软了吗！</p>
“曹龙哥拉着我呢，我知道我掉不下去。”姜向北说。</p>
当时慌乱间，她无意间看到了曹龙哥眼神，坚定得就跟要入党。</p>
那时姜向北就觉着自己肯定掉不下去。</p>
况且……莫名其妙穿越，不会就是为了穿过来掉河里淹死吧。</p>
姜向北的迷之自信让她信心满满，当时甚至还关心了下冲走的斗笠。</p>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跟姜向南说。</p>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骂你。”</p>
“那我当你夸我好了。”</p>
“咱们这回可欠了曹龙哥一个大人情，等雨停了得好好想想怎么还。”</p>
姜向北点头。</p>
救命之恩当然得好好报。</p>
***、</p>
三水胡同，姜家。</p>
磨破了层皮的膝盖被雨水这么一泡，红红肿肿又挂着层皮。</p>
普通人家磕着碰着历来是任伤口自己长好，所以很少有人家里会备碘伏之类的消毒药水。</p>
不过司文兰拿出了另一种让姜向北眉心狂跳的东西。</p>
一小瓶酒精，还是去年司文兰耳洞发炎，医院开来给首饰消毒的。</p>
“妈。”</p>
喊妈没用，司文兰面无表情地拔出塞子，然后朝姜半抬抬下巴。</p>
“按住你姑娘，要是洒了床单你洗。”</p>
“向北，爸跟你说，疼只是一会儿，但一定要给伤口消毒。你看桥上那么多青苔，谁知道是哪年的青苔。”</p>
要是姜半脸上没有挂着笑容的话，姜向北会认同他的后半句。</p>
“妈，一点都不痛，不用擦酒精就能好。”姜向北垂死挣扎。</p>
一团棉花塞入瓶口，来回晃了这么两下，酒精味在屋里蔓延开来。</p>
“消毒是其次，得让你长长记性，以后还敢不敢不听大人话了！”</p>
与司文兰微微往上翘起的尾音，棉球直接按上姜向北膝盖。</p>
比摔倒时疼百倍的刺痛袭来，姜向北跟只垂死挣扎的青蛙一样疯狂蹬腿。</p>
可惜人小力量弱，爸爸妈妈加个临阵倒戈的姜向南，两条腿被按</p>
得根本动惮不得。</p>
“啊——”</p>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酷刑?()_[(．)]???_?_??()?()，</p>
姜向北满身大汗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p>
“出汗才不容易受寒感冒()?()，</p>
谁叫你不喝姜汤。”司文兰笑。</p>
感情酒精酷刑只是为了发汗()?()，</p>
姜向北无语凝噎()?()，</p>
只想说老妈好狠的毒计！</p>
“你看着向北，我去给爸送姜汤。”</p>
姜爱国刚才受惊不小，一回来就先回屋去了，姜半心里一直记挂着去看看。</p>
“你送完姜汤回屋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退烧药？我看爸的脸色不对。”</p>
司文兰把帕子交给姜向南，也跟着姜半一起去了隔壁。</p>
姜向北同样担心爷爷，抢过帕子催姜向南也去：“你打盆热水给爷泡脚。”</p>
她屁股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就算想起来都费劲儿。</p>
“那你有事叫我。”</p>
姜向北躺床上，既担心爷爷生病，又挂念着还一次没用过的烤窑会不会被冲垮。</p>
然后又祈求老天快点停雨，脑子就没一会儿停下来的时候。</p>
就这么胡思乱想中，好消息接连传来。</p>
首先是爷爷只是有点疲倦，再一个是下午姜半冒雨就在面包窑上搭了个竹棚子。</p>
虽说不能完全挡雨，但流下去的毛毛细雨对烤窑不会有任何影响。</p>
就是老天……好像没听到她的祈求。</p>
这雨又下了一整夜。</p>
第二天一早，姜向北浑身酸痛地醒来，昨晚酒精酷刑虽然疼，但到了第二天早上膝盖竟一点都不疼了。</p>
倒是昨天摔倒拖拽造成的疼痛延续到了今天。</p>
早起去查看的姜爱国带回来了一个消息。</p>
对三水胡同众人那就是灾难。</p>
胡同里没淹水，墙也没有半点垮塌迹象。</p>
就是光辉服装厂的仓库……被淹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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