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独不见万里问谁与山河（三）

春秋几度，或有免世荣，却无免世功，我想不出，也逃不掉与此同掣的世俗。又人生几何，不思爱恨于人，但思爱恨于世，我只能面对，我的本意并不是去伤害他人，我想的是，当下的我，楚徒耳，风歌不敢笑，春水何敢渡，我是落罪之身，免一字不可触及啊！希望李春晚老师能理解我吧！ 在车上，随着幽幽树丛，巍巍高山进入视线，我跟李老师讲述了我大学时的故事，是跟一位学长去登中省的名岳，武华山。 那日，风和日丽，头顶的艳阳高高悬于武华山之顶，入云登临仙界的它，睥睨众岳，真可谓独不见万里，唯此壮山河啊！正是假期，来的旅客很多，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多数是像我们这样的大学生。 我俩体力充沛，前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活跃的起来，快步走着，不时还能愉快的交流一下这里的风景。后面热起来了，周围也不多行人，就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往上攀登。 越往山上走，路越陡峭。后半程我和学长互相搀扶着，累了就在路旁的树下喝些水。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精神一振。放眼望去，群山连绵，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临近山巅，我愣住了，只见，墨绿蓊郁的硬叶点缀着枝干蛮横的松柏，忽聚忽散的云丛明灭着霞光绮丽的色彩，勠力众指的高峰竟趴伏在庸世俗人的脚下，这壮览天下的情怀难以平复在我的胸间。 高飞的苍隼，啼鸣于众岳，我醒了，身旁的来学长也同我一样，满目激动，无以复加。 我们在山巅吹了许久的风，驻足于此，感叹大好的山河。 我这位学长，他叫来伯夷，毕了业，成为了一名伟大光荣的缉毒禁毒人员，我对李老师说出了她的名字，她也就明白了，来伯夷学长已经牺牲了。 那日，山下他对我说，“再进，我马上也要毕业工作了，后面有机会，或者等你毕业了，我们再来一次武华山吧！”原来那一刻就是永别啊！ 李春晚老师静静地听着我的讲述，眼中闪烁着泪光，而我又何尝不是热泪盈眶呢！武华山的风，是带着英雄的气息的，永远不灭，有风则起，无风则眠于山林之间。 “他是个英雄。”李老师轻轻地说道，我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她讲述这些，或许只是我感怀过往吧！ 我默默地点点头，心中充满了对来伯夷学长的敬意和怀念，心绪颇乱，我心中是存在太多纠结。 沉默片刻后，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李老师，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个故事，是因为我觉得，人生就像登山一样，充满了挑战和困难，但只有坚持不懈，才能登上巅峰，看到最美的风景。”我看着窗外，坚定地说，“来伯夷学长用他的生命诠释了这一点，我也希望能够像他一样，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可是，我接下来的勇敢，对她则是打击，她真是世间许多美的集合，我却伤害了她。 李春晚老师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和支持，可能大部人都不会拒绝来自这样一个女子的善意和好感，甚至庆幸这是八九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只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人先落定位置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她鼓励道，“李支书，我相信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保持那份热爱和执着，就像你们在武华山顶上感受到的那样。” 我不能再等了，我不能再马虎，再去回避了。 “李老师，暑假你还是回家吧！我是个逐于困顿的人，你在我这虚度光阴了。”我不清楚当时的我，是以何种语气和何种神情，说出的这句话，我那时只觉得自己很平淡，仿佛在摘取花瓣上的一只小虫子般不在意，可不曾去想过李老师的感受。 “我不觉得是虚度光阴。”李春晚老师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而且，我也不想回家。”现在她是真的要哭了，这是她的第一次单相思式的恋爱。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说出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我完全是在逼迫她，如果我不问其根本，也不会把所有都摆上台面，让她没有任何退路。 “因为……”李春晚老师微微低下头，带着哭腔，努力让她自己的声音变得尽可能轻柔，“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即使只是聊聊天，我也觉得很开心。” 我心头一震，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她的话语像是那么纯真的孩童，我知道自己不该让她产生这样的感情，可此刻的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沉默良久，我终于缓缓开口：“李老师，我很感激你的喜欢，但我……”我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心里有别人了，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今天中午已经猜到了，哈哈，我还一直否认不是呢！没关系，李支书，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而已。”她别过脸去，我想帮她拭去泪水，可我不能那么做。 那些小说情节里的欲擒故纵，那些拉扯女孩子的心意的举动，我是厌恶的，现在的李老师只能靠自己，我帮不了她。 “我们还是朋友吧！今后，还可以找你聊天吗？”她放手了，我那晚痴痴念着的，向来春意晚也成了笑话，“我们一直都是朋友，李老师有时间的话，可以找我说说话。”我想珍惜她的，这个与我一直同行的女孩，可发生了太多事情，不在我的意料之中，我选择斩断这丝情意，让李老师去寻找真正的爱吧！ 路上，她后面恢复好心情后，还是那个笑盈盈的姑娘，可正因为如此，我怕她太过压抑，顺着她讲些关于我的趣事。 尽管如此，我仍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临近沛延村，我们都不再说话，唯有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像是在诉说着无法言说的心情。 下了车，我将李春晚老师送回了宿舍。 “谢谢你送我回来，李支书。”她的微笑，有许多不自然，我也很疲倦了，不能说了却与她的情感后，我轻松了，反而觉得很亏欠她。 我点点头，“那……我也回去了，再见。” “再见。”她挥挥手，转身离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言的惋惜。 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和李春晚老师的对话，思绪万千。 我知道自己拒绝了她的感情，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但我也清楚，自己不能欺骗她的感情。 她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在白天来我院子里，浇浇水，与我说些话，她晚上再也没有来过。我去看宋书记的时候，她也没有跟着去，只是有时她会自己去看看宋书记。 八月底的时候，我去看了宋书记。 病房里是闷人的，宋书记的气色好了许多，感觉跟痊愈了似的，不过一直再跟我说，这里闷，呆久了，人都浮躁了。我问了医生，人家跟我说只是稳定了，至少还要再过两个月看看情况。 “再进，我实在是坐不住啊！想出去走走，这一个多月，我也时刻关注着县里的情况，好在是没什么大问题。”南省夏季雨多，防洪防涝的工作是要做好的，今年雨水量没那么大，所以也一切平和。 我答应她，再过两个月，一定陪她出去旅旅游，让她那颗因久居病房而变得枯燥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那天，我没有回去，实在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这无聊的病房里，于是我和宋书记在病房里待了一个下午，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然降临。现在她能吃东西了，跟我说楼下有煎饼果子，我问有什么忌口，她说少油少盐多些蔬菜就好。 通明的房间内，我们吃着煎饼果子，我打开手机给她看我拍的沛延村以及山里的照片，她不自觉地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她渴望山水啊！我又跟她保证一定会带她出去玩，她轻轻点了点头，浅浅的笑着。 吃完饭后，我给她戴上口罩，然后就带着宋书记在医院走廊里散步。我们聊着村里的事，也谈论着未来的计划。 “等我好了，一定要亲眼去看看沛延村的变化。”宋书记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哈哈，一定会康复的，而且很快的，到时我带你去村里转一转，看看村里大家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安慰道。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了医院的花园。宋书记坐在长椅上，看着夜空，“今晚的星星真美啊。”我想不到她也会有小女生般的纯情，也许是因为这场情感吧！ 我抬头望去，的确，夜空中繁星点点，璀璨夺目。 “希望我们的生活也能像这星空一样美好。”宋书记轻声说道。 我心中一阵感动，“会的，只要我们努力，未来一定会更美好。” 在宁静的夜晚，长椅上，两颗都曾缺失的心，紧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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