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不起高歌嘲哳赋别离（四）

在中省省会新阳市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洁白的雪花。此刻已经八点多钟，但天色依旧漆黑如墨，仿佛被一层厚重的帷幕所笼罩。这座偌大的城市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车辆和行人川流不息。因此，雪花刚一触碰到地面，便瞬间消融得无影无踪。 在这个繁华都市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保留着一片上个世纪的建筑。这些陈旧的房屋与周围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宛如时间的见证者。雪花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纷纷飘落在此处，并堆积得越来越厚。 一名身穿时尚服饰的中年女子推开店铺大门，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熟练地点燃其中一支。然后，她站在门口，朝着外面张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淡漠。 视线之中有两个黑点，越走越近，那是两位年轻的姑娘。 是两位身材高挑，气质绝佳的女生，也是沾染了大城市独有的气息，画着较浓的妆容，一位面带笑意同另一位女生说着话，而那一位则很平静的样子，看起来有心事。 李春晚一大早就收拾好了，打电话将林默雪喊了起来。 “晚晚，这么早？”电话那头，她没睡醒，打着哈欠，声音有气无力的。 “小懒猪快起来了，外面下雪了，我们出去看看雪，顺便吃个早饭，多好。” 听着李春晚有些调皮的语调，林默雪一震，“晚晚，等我，我这就过来。” 昨天林默雪回了家，就一直担心李春晚，怕她还一直伤心，今天电话里她似乎恢复了许多。 于是，两人迎着雪，在约定的地点碰了头，吃了早饭，在这新阳市漫无目的的走着。 林默雪的名字里带着雪，不是常人所预料的那样，认为她并不喜欢雪，而是父母取了这样的名字，相反的她很喜欢雪。 “你伤神什么，这雪多好看。”李春晚拉了拉林默雪，指着这片片飞花。 “晚晚，这都落地上就化了，人太多了，看不到积雪。” “你看那边，你不是也学舞蹈吗？”随着李春晚的话，林默雪看到公园那里，一个衣衫单薄的女生，在那里跳着热舞，身前摆着一台手机。 “晚晚，你怎么不听我说话呢，还有这些主播真是拼，下雪了还在户外跳舞，不过我学的是国舞啊！可不会她那样扭。” “没有不听你讲话，我一会带你去个地方，保准能有积雪，还安静。” “哪里？” “市南边有一片老建筑，那里人少。雪，你说你这身材，这颜值，不考虑当当全职主播，哈哈哈，是吧！跳跳舞就能赚钱，多好。” 林默雪听林春晚调笑自己，伸手搂住她的腰，“可赶不上我们李大美人呦，这腰多细啊，你开个直播那榜一大哥看见你这小蛮腰不得狠狠打赏你。” 俩人嬉笑打闹着，约了车去了市南。 车子很快开到了市南，一下车，两人就感觉到一股宁静的氛围扑面而来，那些衰落被遗弃的建筑在两人的眼中是极具浪漫色彩的，特别是李春晚，她记忆中的母亲就喜欢带她来这里，剪剪头发，吃点小吃，陪她在巷子里捉迷藏。 这里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雪花轻轻飘落，堆积在屋顶和街道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哇，这里真美！”林默雪兴奋地说道。 她们牵着手，漫步在雪地中，欣赏着周围的雪景。 “确实很美。”李春晚也笑着说，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两人走到一条小巷前，李春晚指着里面说：“进去看看吧。” 林默雪点点头，她们走进了小巷。 小巷里更加安静，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两边的旧房子透露着岁月的痕迹，让人感受到一种古朴的美。 “这里好像迷宫一样。”林默雪说。 “说不定会有宝藏哦。”李春晚开玩笑道。 她们仿佛回到了还是少女的时候，亲密无间，天马行空的想着，无拘无束的在雪花中起舞。 随后，不知是谁先停止了动作，两人挽着手慢慢的朝巷子深处走去。 林默雪很认真的对着李春晚说，“晚晚，我昨天约你今天出来，是有事情想拜托你。” 李春晚来了兴趣，“什么事情，难不成你真要和我组团当主播啊！” 看着李春晚今天如此活跃，从前的她与现在的她在林默雪的眼中重合，可林默雪懂的，素面而笑的李春晚才是真正的李春晚，现在的她躲在浓重的妆容后面，仿佛在演一场舞台剧。 “下午，我要去相亲，你能陪陪我吗？”峨眉微蹙，林默雪看起来并不想去参加这次相亲。 “是不是叔叔阿姨着急了，你不情愿的话，可以跟他们说明白呀！”李春晚温柔的为她扫去肩头上的白色落花，“还是你不喜欢对方，你们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是我父母介绍的，他家庭好，工作好，只是年纪大我许多，我不喜欢。”林默雪很惆怅，她去还是要去的，她想的是怎么拒绝对方，然后在父母那里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直接拒绝呗，你又不喜欢他。”李春晚握住林默雪的手，“而且年龄大很多，肯定有代沟，聊不到一起去。” 林默雪叹了口气，“我爸妈对他很满意，他们原本就希望我能找个条件好的。” “但结婚是你自己的事情啊，要和那个人过一辈子的是你，又不是你爸妈。”李春晚开导她，“你不能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就委屈自己。” 林默雪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 “你就坦白地告诉他们你的想法，他们应该会理解你的。”李春晚鼓励她，“如果他们还是坚持，那你就坚定自己的立场，毕竟这是你的人生。” 林默雪点了点头，“嗯，我会试试的。谢谢你，晚晚。” “谢啥呀，咱俩谁跟谁。”李春晚笑着，她一抬头，看到远处有一家理发店，店内有个人影也朝她们这边望着。 无端的，李春晚想做出改变，她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陈旧。 也许在别人的眼中，李春晚永远是那个人群中最美的倩影，是青春活力的代名词，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是个固执的人，不敢于去改变的人。 两人走进了店内，不，应该是李春晚拉着林默雪进去了。 女人微笑着招呼她们坐下，为她们沏了一壶茶。林默雪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春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自己来理发店。李春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姨，我想剪一个短发。”李春晚指了指自己，林默雪在一旁很不解。 “晚晚，怎么突然要剪头发啊！” “新的一年换个发型，换个气象呀！” 中年女人仔细观察了一下李春晚的面容和发质，“姑娘，确定要短发吗？” “恩。” “阿姨跟你说，你非常漂亮，什么发型应该都驾驭的了，不过短发可能并不适合你。” “没事的阿姨，我想让自己清爽点。” 林默雪坐在长椅上，随手拿了一本发型杂志，翻看起来。 林默雪翻看着杂志，被一款优雅的长发造型吸引了目光。 “我觉得这款发型很适合你。”林默雪指着杂志上的图片说道。 李春晚回过头看了看，“不用了雪，我就是想要个短发。” 洗过头后，李春晚看着镜中的自己，愣了一会，明亮的灯光下，妆容浓艳的女子是自己吗？ 中年女人开始动手为李春晚剪发，剪刀在发丝间穿梭，李春晚看着飘落在地上的头发，她多想被剪去的是那些记忆。不一会儿，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就变成了齐耳的短发。 李春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笑，会有人因为剪一次头发就会释怀一段情感吗？当然会有，可一定不是李春晚。 “怎么样？还不错吧！”她转过头对林默雪说。 林默雪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的新发型，“挺好看的，不过你真的舍得剪掉这么长的头发？” “有什么舍不得的，头发还会长的嘛。”李春晚无所谓地说道，“我觉得这样更自在一些。” 女人看着李春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可惜。 她们两个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陪着女人喝了几壶茶，说了许久的话。 “姑娘，你在南省的山区支教啊！真了不起！”女人一听到南省这两个字，表情有些激动。 “恩，阿姨，您家乡是在南省吗？” “不是，只是南省有位故人，怕是有将近三十年不见了，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女人十分的悲伤，似乎她与她口中的故人有过一段并不美好的过往。 “阿姨，我加您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准，我能在那边遇到认识他的人。” “不必了，还是忘了最好。”女人落了几滴泪，也不再同她俩交流。 离开理发店后，林默雪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晚晚，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他？” 李春晚停下脚步，看着漫天飞雪，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剪掉头发之后，心里轻松了一些。也许是一种宣泄吧不说我了，你打算怎么跟你的相亲对象说？” 林默雪深吸一口气：“我会跟他坦诚地说清楚的。” “反正有我陪着你，你不说，我也会帮你说的。”两人相视一笑，在巷子里继续闲逛着，也不是在寻找什么，只是想这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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