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个午后，翩翩少女吻了他的脸，少女的头发拂过他的脸庞，痒痒的，温软的，他清醒了，与少女四目相对后，先惊诧了一会，后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只当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丰县的中学周围混乱的很，混混、流氓常游荡在校门口两侧，杂货店和网吧里则是些头发颜色各异的社会人员，遇到上下学的女学生，叼着烟吹起口哨，仿佛那是能迷惑女孩子的法宝。 可这些人中，也不乏有钱的，长相上乘的，他们不需要紧跟别人的潮流，仅仅只是给女孩子买买礼物，逛几次街，她们就被迷了心智，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些混混。 她们眼中的真命天子，早就有过多次恋爱的经历，见识过了许多女人，而这些富有青春气息的豆蔻少女没有一点儿的社会阅历，孰不知那些人新鲜感一过，马上就会分手，去追求其他女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个中学少女被人哄骗了，怀了孕，学也上不了，婚更结不了，父母陪同着去打了胎，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开始新生活，这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些没钱的，照旧上学，被人议论，一辈子都要受人指指点点。 县南，车站的几条巷子里，都是些发廊，按摩店，洗脚足浴店，正规的不正规的，夹七夹八，各种都有，这个地方是丰县最受男人青睐的娱乐天堂，不管是那些奔波于生计的人，还是颇有富贵的男子，有钱没钱，走进店里潇洒一个半个小时，也就是最好的消遣了。 今日是周五，下午，来君回下了学要回家，不过他要先去看看新琴，顺便一起吃点东西。 他知道这车站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一路走过，店内那些穿着暴露，花枝招展的女子，风流的接着客，见到年轻英俊的来君回，一个个喜欢的不得了，“小帅哥，进来坐啊！姐给你优惠。”“小哥，五折爽两个小时哦。” 青涩的来君回听着那些女人的叫喊，脸上红红的，眼睛看着脚下，不敢抬一下头。甚至几家的女子，跑过来拉他，挽住他的手臂，更甚者拿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胸前塞，来君回奋力挣脱开，快步逃离了。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那家挂着丽丽发廊的小店，店里冷清的很，一穿着时尚面容姣好的女子叼着烟，坐在椅子上，见来的是来君回，吐了烟一脚踩灭了，笑吟吟地，“君回，新琴还在后面有生意，你等等哈！” “好的，丽姐。”来君回有些局促不安，他虽然来过这些地方几次了，可丽姐火热的眼神盯得他十分不自在。 荀丽，是一个苦命的外乡人，早些年同男友来到这丰县，出了事，男友蹲了大狱，因为是当街抢劫，性质恶劣，直接被判了无期。她一个女子，身无所长，摸爬滚打多年开了这间小发廊，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凑活着，一年到底也能攒下点。 这身旁的来君回，十六七岁的模样，高高的鼻梁，剑眉星目的，体格也壮硕，个子跟自己差不多，她见了很是喜欢，此时，他坐在门口边的椅子上，眼睛看向外面，双手拉着斜挎包的背带，脸上还有点红，真是个纯情的男孩啊！ “君回，新琴怕是还要一会，你无聊的话，姐也有事想请你帮帮忙。”荀丽走到来君回身前，那双丹凤三角眼紧紧盯着他，像是猎手在锁定自己的猎物一般，说话时，脸就在来君回面前几寸处。 “什么事，丽，丽姐 ，我能帮的话……可以的。”美艳的荀丽那灼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那浓郁的香水味飘入他的鼻中，他大气都不敢喘，努力咽下口水，说出的话也磕磕绊绊。 “前些天，别的姐妹来这里教了我一些按摩窍门，想着拿你来试试怎么样？”荀丽那极具诱惑的眼神仿佛要生吞活剥这个少年。 来君回站起身来，退到门旁，“算了吧！丽姐，我不需要按摩的。” “哎呀，你做啥，又不收你钱，免费帮你按按，也是帮姐检验检验技术，来呗。”荀丽拉住来君回的手臂，朝后面的小房间走去。 来君回内心极不情愿，前方的荀丽妖艳的扭动着身体，他很无措，想逃也不是，想开口拒绝也不是。 他就这样被荀丽半推半就地拉进了小房间，房间里有一张单人床，荀丽让来君回趴下。来君回紧张地躺了下来，又让他先脱了上衣，来君回扭捏的照做了。 荀丽的手开始在他的肩膀上游走，她的动作很轻柔，但是来君回却感到一阵燥热。他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一眼荀丽。 “感觉怎么样？”荀丽魅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稍稍加大了力气。 “嗯还好”来君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紧握着双拳，想要赶紧离开。 荀丽的手慢慢向下移动，来到了来君回的背部，她轻轻地揉捏着。来君回的身体渐渐绷紧，开始思考怎么脱身。 突然，荀丽的手碰到了来君回的臀部，来君回猛地坐了起来。 “丽姐，我要走了”来君回的脸色涨得通红，伸手就要去拿衣服。 “对不起啊，君回，我不是故意的。”荀丽连忙道歉，“你别多想，我只是在按摩而已。”她轻轻的抚着来君回的背，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来君回尴尬地点点头，重新趴下。荀丽的手再次放在他的身上，这次她更加小心翼翼了。 随着外面传来开关房门和送客的声音，来君回如释重负，“丽姐，你按的很好，外面新琴忙完了，我……” “唉，这么快。”荀丽内心十分失落，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她还是微笑着，“恩，下次，姐再帮你按按哈，快去找你那小媳妇吧！” 逃出屋外的来君回出门就看到了新琴，站在门外，四处张望着，是的，她也在寻找来君回。 “新琴，你男人在这呢！”荀丽不合时宜的一声叫喊，新琴回了头。 她看到，丽姐在来君回的身后笑盈盈的，而来君回脸上红红的，十分慌张的样子。 新琴剪了短发，齐齐的刘海看着很呆萌，她是一个可爱娇小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瞅着来君回，不解的问，“来哥，你和丽姐……” “哈哈，新琴，我就是拜托君回帮我试了试手艺，你别多想哈！”丽姐捂住嘴笑起来，“咋啦吃醋了，来来来，还给你。”说完，推了推来君回。 来君回十分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容易张嘴想要说句话，又被丽姐打断了。 “君回，还愣着干啥，下午也没啥事了，你赶紧带新琴出去约会呀！晚上很忙的。” 来君回听了荀丽的话，带着还有些疑惑的新琴离开了发廊。 他们漫步在街头，新琴还是好奇地问来君回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来君回有些结巴地解释着，丽姐只是让他帮忙试试手艺，并没有别的事情。 看到来君回这个样子，新琴明白事情差不多是那样，可肯定也有一些不该发生的发生了。 她没有去一再追问，她知晓来君回的心意，她并不觉得这个与自己从小到大都亲密的哥哥会和丽姐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迫于家庭的原因，新琴没有继续读书，而是早早就出来打工了，丽姐觉得她样貌招人喜欢，手脚也勤快，留了她。 丽姐的店，看似是发廊，但只剪剪头洗洗发并没有多可观的收入，还是要有一些隐形服务，就是按摩足疗一类的，这些服务当然也有门道，丽姐让新琴做的都是很正规的，她不想拉这么年轻的女孩下水，新琴的未来不能成为如今的自己，何况她还有个来君回等着她。 小饭馆里人很多，两人看着没地方坐了，去了外面，点了几个家常菜和一屉馒头。 “来哥，是不是要太多了。”新琴早当家，清楚钱来的不容易。 “不多，陪媳妇吃饭哪会多呢！”他是个窝里横的人，对于陌生的人永远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还带点少年的青涩，跟新琴在一起，心里轻松，也就多少有点不正经。 新琴是个温柔娇羞的女孩，听来君回这样说，红着脸低下了头。 “来哥，这周累吗？快期末了吧！” “不累，不过跟学校外面的混混起了几次冲突。”他毫不在意地说着。 “你打架了？” “你哥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学校的老师呢，你最好不要跟人家起冲突啊，那些混混狠起来，没轻重的。” “先吃饭，我做事心里有数的。” “好，但是来哥尽量不要和那些混混动手，万一伤了你，我担心。” 来君回自小听父亲的武侠故事深受感染，有一颗热衷于行侠仗义的心，见到女孩受了欺负，或者听到班里有人被骚扰了，免不了热心的去帮下忙。 傍晚时分，来君回送新琴回到发廊。分别时，新琴轻轻地在来君回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害羞地跑进去了。来君回摸着脸颊，看着少女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心里甜蜜蜜的，可又见丽姐坏笑着冲自己使眼色，慌忙离去了。 丰县离来君回家并不远，他走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村子里。 于氏抱着不满两岁的来伯夷在村口等着来君回，远远的他看到了母亲。 “娘，我回来了。”来君回跑了过来，接过弟弟。 “弟弟睡着了，我们轻点动静。” “娘，爹他啥时候回来？”来君回轻轻的说。 “快了吧，你这都要期末了，你放了假没几天就要年底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于氏也不再年轻了，那份美丽被岁月冲刷得丝毫不剩。 来君回看着不到四十就已经如此老态的母亲，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不会懂的，也不会明白，于氏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三十过半才有了第二个孩子，可她的身体支撑完降下来伯夷后就已是枯槁无物了。 家里，母亲给他倒了水，又端来了热水让他洗洗脚，她说这一路走下来，脚不轻快，需要放松下。 “新琴还好吧！”母亲坐在她的身旁，抱着弟弟。 “恩，她剪了短发，人很精神，就是和我一起吃饭，饭量似乎不太行。” “新琴懂事的，你要好好对她。” “娘，那还用说，我读完大学就回来娶她。”他脸上洋溢着喜色，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 “你读书上学就是为了娶媳妇啊！” “那我也肯定会像父亲那样为国出力的，好好报效国家，不过前提还是先娶媳妇和孝顺娘。” “哈哈，你跟你爹一样贫，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的，不着调。” “可不，我可是他亲儿子。” 这一小段时间，母子两人的对话很欢快，不过夜很深了，没多时熄了灯，就各自回房歇息了。 来君回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他满脑子都是新琴和荀丽的身影，尤其是新琴那轻轻的一吻，让他的心砰砰直跳，随后就是无尽的甜蜜感。 可一阵恍惚过后，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却如同一团乱麻般纠缠不清。自己从小新琴一起长大，对于新琴，他实在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抱有何种情感；而至于荀丽心中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更是令他茫然无措、毫无头绪。 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回忆起了今天下午在发廊中荀丽望向自己的那道目光，脸颊之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面对如此成熟的女性，他心底深处本能地生出一种惧意，但同时又被这种新鲜感所吸引。 周一一早，阳光明媚，来君回如同往日一般前往学校上课。鬼使神差的他来到了发廊不远处，恰巧瞥见荀丽正站在门口，嘴里叼着香烟，伸展着身躯打着哈欠。荀丽同样注意到了他的身影，随即朝他投来一个妩媚迷人的笑容。来君回顿时感到一阵窘迫与羞涩，于是连忙加快步伐匆匆离去。他暗自告诫自己：日后务必减少前往发廊的次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走着，来君回忽然拿定主意——以后让新琴每周五在车站附近等待自己，或者就由他等新琴，这样，就可以不用再接触荀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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