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人不知面何处是吾乡（二）

女孩被囚禁起来了！据休坎所言，那个可怜的女孩应该是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一日三餐都是由她的父亲——也就是这里的王亲自送去的。 我和休坎才一起工作了没几天，就被迫分开了。他们看到我强壮有力，就先把我派到采石场去干那些苦差事。那种痛苦简直不是人能够忍受的！一整天下来，我的膀子酸痛得要命，晚上根本无法入睡。即使只是想简单地翻个身或者稍微移动一下身体，都会遇到巨大的困难。到了第二天，我甚至连锤子都举不起来，结果自然是又遭到了一顿毒打。更糟糕的是，这一天我连一口食物都没能吃到。 幸运的是，晚上休坎得知了我今天的遭遇，他带来了一些面包来探望我。这些面包对于当时饥肠辘辘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它们不仅填满了我空虚的肚子，更让我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关怀。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环境中，休坎·伯因把他的善良都给了我。 “休坎，救出那个女孩后，她会帮我们逃走是吗？”这些廉价的面包有股发霉的味道，只是眼下的我并没有丝毫嫌弃，于我而言这可是救命的食物。 “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很多次了，只是每次她带的人，多是些老人和青少年，像我们这样的青壮年很少的，不过，我们仍然是有机会的。”休坎今天似乎有什么地方做的让督公很满意，竟然从怀里拿出了半包香烟，他拉了拉衣领，像是在模仿某个电影明星一般，点烟的动作很潇洒，他冲我点点头，并把香烟递给了我一支。 “可眼下，根本没什么好办法救她出来呀！”我接过香烟，借着他的火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淡淡的烟云。 我慢慢地咀嚼着手中干巴巴的面包，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如何逃离这个鬼地方。“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去偷那把钥匙。”我轻声建议道。 休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那个老头非常谨慎，钥匙从不离身。” 我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那就只能等他送饭的时候趁机袭击他了。” 然而，休坎依旧表示反对：“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了，一旦失败，我们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无奈地叹息一声，“那么，还有别的可行的办法吗？” 休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忽然间，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仿佛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到了他的计划，我觉得是可行的，便答应下来。 告别他后，我早早睡去，因为从明天开始我便要拼命造势了。 炎炎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将一切都烤熟。在这片炙热的采石场里，我们一群人赤膊上阵，挥舞着沉重的大锤，拼命地劳作着。 那位负责监管我们的督公也是来自我的故国——十国。他的相貌平平无奇，但却有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丑陋感。尤其是他那对眼睛，犹如毒蛇般阴冷，每当他用那锐利的目光扫视过来时，都会让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有好几次，由于体力透支到极限，我稍稍放慢了手中的动作，便立刻遭到了他无情的鞭笞。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此刻，我深知自己必须在他面前展现出足够的努力和坚韧。汗水如泉涌般从额头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每一次挥动大锤，都伴随着上身骨骼发出的嘎吱作响，这种痛苦几乎让我无法忍受。然而，我紧紧咬住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量，坚持完成了整个上午的工作。 下午时分，烈日炎炎，晒得人皮肤生疼，但我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我知道，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活下去。此时此刻，督公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似乎正在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现。而他，已经看出了我是人群中最卖力的那个人。 正当我还在挥汗如雨地砸着石头时，督公突然朝着我走了过来。他走到一处阴凉处，静静地盯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意。\"907 号，过来一下。\"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心中一紧，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了看他，然后迅速放下手中沉重的大锤，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低头说道：\"督公大人，有何吩咐？\" 他拿下头上的帽子，仔细地端详着我，语气平静地说：\"你难道真的甘心一辈子都当一个卑微的猪猡吗？等到哪天你没有力气再干活了，我们可不会留着你浪费粮食。\"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心里一沉。的确，作为底层劳动者，如果不能保持足够的体力和效率，最终只会被淘汰。我搓弄着自己那双布满新茧的手，苦涩地回答道：\"当然不甘心啊，督公大人。我也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要能填饱肚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督公点了点头，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接着，他又问：\"那么，你是否接受过格斗训练呢？\"我犹豫了一下，脑海中飞速回忆着过去的经历。\"嗯……我好像曾经在某个地方学习过一些格斗技巧。\"我不太确定地回答道。毕竟，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哦，你是失忆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你应该跟我一样是十国人，而这里是新进国和十国的边界处——怒头河。” 此前我所接触的人我没办法跟他们进行交流，那些管理者我与他们说话，只会换来几鞭子，那些与我一样的劳作者也基本不知道我们身处何地，而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了我，这到底是哪里。 “我想你也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后面几天我会让你的工作轻松点，也全当是打拳之前的训练了。”听着他的话，我点了点头，“督公，凭打拳我就能有出路吗？” 他有些古怪的瞅了我一眼，“你这身高，这体型，不打拳可惜了。你要想的不是有没有出路，而是真凭借拳头闯出来一条路后，该去怎么享受。” “恩，督公，我明白了，谢谢您的点拨。” “好了好了，你懂我意思就可以了，赶紧回去干活，不用那么卖力了。” 收到他的命令后，我又回到太阳底下，拿起了那把锤子。 “可怜人，你真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他冲我喊了一声，我对着他先点了点头，后又无奈的垂下了脑袋。 “我不想坏了这里的规矩，你今后的名称都只会是907号，但是，你到这里时的身上所携带的身份信息上写着你的名字，看在我们都是十国人的份上，我告诉你，你叫林长什么，可惜这最后一个字已经看不清了。” 林长，林长，林长，我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我感觉最后那个字十分熟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叹了声气后，我决定先不思考这些，还是按照休坎的计划来走。 接下来的几日，我还是在采石场里干活，不过，的确没那么累了，晚上也是恰到好处的疲倦，一躺下也就睡过去了。 现在的我，食物，睡眠，适当的体能训练，都很完善，所以，第一个目标就是要赢下首场拳赛，而且最好能以压倒性的实力赢下来。 终于，督公要带我去打第一场拳赛了，他吩咐几个手下给我蒙上眼睛，把我塞在车子的后备箱里，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才到地方。 等我被他们押着走进去某个场所，我听到了人们歇斯底里的呼喊，那不是加油声，而是像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般，冲着高台上的人怒吼。 我被几个人拖到台子上，又听见督公说了几句话，我的眼罩才被拿去。 我的身前站着的，是一个光头彪形大汉，他裸露上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短裤，没有眉毛的他模样凶狠，胸前的纹身延伸到了腰部及后背上，图案是一只猛虎。 我随即又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这应该是一个地下黑拳场所，四面八方围满了人，他们多是讲十国语，轰轰闹闹的，让人抑制不住内心的暴躁。 铃声响起，我看到对面大汉的眼里满是仇恨和愤怒，他弯下腰，猛地向我冲来。我没有反应过来，胸膛结结实实地挨下了他上半身的冲击，他的肩膀几乎要把我的肋骨撞断了，我瘫倒在边绳附近，捂着胸膛咳嗽了几声，之后又吐了几口血。 我正要挣扎着站起来，他走到我身前，双手抱着我的头，眼看着他粗壮浑厚的大腿就要顶到我的脑袋，我用双手死死护住面门，沉闷的顶撞声后，我被边绳弹回到他的脚下，他狠狠踩住我的脑袋，大声的庆祝着，一口浓痰落在我的后背上，我看到了台下的督公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 “不要，如果我就这么输了，我将不会再有任何价值，我要赢，一定要赢下来。” 我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拉，毫无防备的他摔了个仰面朝天。我扭动了下脖子，慢慢的爬了起来，当然他也早站了起来，带着嘲弄般的微笑，对我竖出中指，“你不行的，来。” 他的个子要矮我一些，臂展没我长，因此他也明白，他不能作为进攻方，他一定要打防守反击。 我抹了抹嘴巴和鼻子上的血迹，在众人的吼叫声中，我借助边绳的弹力，像一把利剑一样直刺他的面门。他用左脸挨下了我这一拳，他双手一扯，拉住了我的手臂，顺势滚到地上，显然想锁住我。 我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低沉嚎叫，用双手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没有理会他目光中的惊恐，我拼尽全力给他了一记后抛摔，我的头弹到了第二节边绳上，而他直接重重地摔下了擂台。 他又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就迅速爬了上来。那一下虽然不轻，也有高度差，但是他凭借一身的横肉顶了住了。我们又在擂台上面对面警惕着对方，台下的呼喊声已经达到了高潮。 “打啊！愣着干什么！” “胖子给我狠狠打那个小白脸！” “杀！” 他的嘴巴抽动了一下，我瞬间就明白他要以攻为守了。果然，他有模有样的学着我，借助编绳向我猛冲过来，虽然我们的体重可能差不多，但他借了势，我不能选择正面硬刚。 我灵活的往旁边一退，便躲开了他的攻击，紧接着，他转过头的同时，我一记高扫踢在了他的脑袋上，他一个趔趄伏倒在边绳旁，我不能停下来的，迅速跟上去，压在他的背上，用拳头击打着他的脑袋。他翻身一滚，我顺势抬起身体，没有被他带倒，他用双手护住面门承受着我新一轮的拳头。 只要我继续猛攻下去，我一定会拿下这场胜利的，可是明明应该是不能进行干扰的黑拳比赛，却掺了假，台下许多人冲我丢来水瓶，有一些里面还有大半瓶的水，我硬扛了一会，最后只能无奈的护住脑袋，从他的身上起来退到了边角。 一声枪响，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望向了督公，“一群杂碎，下了注要认，谁再敢扰乱拳赛，我就让他尝尝当猪猡的滋味。” 看到督公发了话，我底气也硬了，吐了一口血水，我攥紧双拳，朝大汉走了过去。 “拼拳。”我冲他吼道。 他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像是路边可怜的流浪狗，先前的嚣张尽数褪去，怯怯的不敢靠近我。 “你，先来。”直到我说出这句话，他眼底才多了一丝希望，他缓缓地站到我身前，所有气力全都集中在他的右拳上，一声怒吼后，他的全力一拳把我抡倒在地上。 这一下如果换做其他人来抗，可能真的会被打死，还好我鼓起腮帮，并作弊缓退了他的拳劲，用夸张的动作迷惑了众人的感官。 我不给所有人反应时间，我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 “该我了。”我的整张脸都在阴影之下，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我，只是这么一刻的对视，他就被我吓破了胆，挥手向后退去，“兄弟，我认输，我认输，不打了，不打了。” 台下的观众齐声喊他是懦夫，督公这时也发话了，“我们的拳手都挨下了你的一拳，你要认输，至少也要在挨我们一拳之后说。” 他不敢惹怒众人，更不敢驳了督公的面子，咬了咬牙，闭上眼睛站在了我的身前。 最后，我还是留了手，一拳打过去，只将他的眼眶打裂，结果自然就是他流出许多鲜血，捂着脸躺在地上，卖命哭喊起来。 我高举双手站在擂台上欢呼了一阵，督公的手下就上台又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已经快要寻到自由的味道了，只要再打几场，只要按照休坎的计划去做，我林长一定要拿回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人称作，907号猪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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