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韫一愣，明知故问道：“请教世子台甫。”</p>
“表字鹤宵。”傅濯枝好整以暇地盯着屏风上的“檀韫”，“檀兄台甫？”</p>
“贱字驰兰。”檀韫强行压下那点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淡然道，“鹤宵心中踌躇，若强行应下一门亲事，于己于她都是不公，未免夫妻不睦、家宅不宁，不若等到心愿之时再求娶心仪之人，如此更易美满。”</p>
“嗯……”傅濯枝思索着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可我觉得我该娶妻，因为我已有心仪之人。”</p>
好小子，怎么答你都不满意。</p>
檀韫露出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说：“恕我失言，那就先恭喜世……鹤宵了。”</p>
“驰兰认为我该求娶心仪之人？”傅濯枝定定地盯着屏风。</p>
不对劲啊，檀韫真后悔方才说出那袭话了，但为着“自圆其说”，此下也只能先顺着说：“是。”</p>
“那驰兰说，我能否求娶到心仪之人？”傅濯枝问。</p>
“……”檀韫端坐着，“鹤宵乃天潢贵胄，一表人才，若真心求娶，想来大致是能成的。”</p>
傅濯枝尾音上扬，“大致？”</p>
“毕竟感情之事还要论缘分，”檀韫顿了一息，“非人力能求。”</p>
傅濯枝沉默一息，笑道：“我若强求呢？”</p>
屏风后的人不知弹了什么击中屏风，屏风突兀地响了一声，檀韫睫毛一颤，听一屏之隔的人再问：“我若强求，胜算几何？”</p>
“不知。”檀韫斟酌着说，“但强求易生怨怼，姻缘不配确实遗憾，可若招致心仪之人的怨恨，鹤宵又该如何？”</p>
“可我觉得，恨比爱长久，他若爱我，说不准中途不爱了，或是又爱旁人，可他若恨我，却是要时时刻刻都把我刻在心上，拿血肉喂养，往后余生直至下黄泉。”傅濯枝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得动心了，他长长地“嗯”了一声，撑着下巴幻想着，设想着，最后很真诚地请教道，“驰兰，你说，我是让他爱我，还是让他恨我？”</p>
檀韫沉默一瞬，先问道：“这是第三局么？”</p>
“是。”傅濯枝饮尽第二杯，“是你最后的机会。”</p>
果真是一局都不想他赢啊，檀韫暗自叹气，说：“世子这般问，是把心仪之人当作任人摆弄爱恨的浮草么？”</p>
傅濯枝一顿，说：“非也，他玲珑，也刚硬。”</p>
“既然他玲珑，便能辨识世子真心，既然他刚硬，便能坚持己愿。”檀韫说，“若他不爱世子，也绝不是世子不好，只是心中无有此念。他知道世子很好，所以更愿表真心，让世子早日另觅良缘，莫平白念着他，等着他，为他空耗一生。”</p>
他的语气比平常时候更温和，甚至称得上温柔了，可又那样坚定，话里没有一个好听的字儿，全是拒绝，十足的心狠。傅濯枝沉默许久，突然轻笑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笑得抬手捂脸，再松开时指腹湿热， “你的言外之意是我若让他恨我，便是辜负了他的真心诚意，让他看错了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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