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柱记账

李澜的话语中的质疑之意，让徐有善面容不悦。 李澜却是一笑道：“李澜一介书生，不通经世治用之学，哪儿懂什么账本？只是，如今林将军把筹措青云果的事情，交给了我和若雪，所以，必须凑够足够银两……若雪，你还是亲自看看账？” 李澜其实不愿意多管闲事，徐有善贪污了林氏多少银子，他都可以当做没看见……但，谁让他如今缺钱呢！ 林争要购买青云果，这也是他的机会！ 所以，必须找到足够的钱！ 林若冰心中疑惑，但她想李澜这家伙鬼点子多，便点点头：“那就看看吧。” 见状，徐有善更是脸色冷冰，道：“行，那姑爷小姐随我来吧。” 不多时。 林氏布庄账房。 徐有善让人把账本都抱了上来，杂七杂八，堆积如山，他冷笑一声，道：“姑爷、小姐，请吧！” 查账？ 他笑了。 镇国将军府虽然位高权重，府上武道高手极多，但在他眼中……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 林府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否则的话，他能在林氏布庄混这么多年吗？他一个布庄掌柜，在京城里购下了三套大宅子，取了十二房姨太太，在青楼直接包年……这些情况，林争不是不知道。 但，一来他是徐妍容的哥哥，二来就是因为林府的人都不懂账，所以他能一直混得风生水起。 李澜的名声，他这几日倒也听说过了，但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账册之事，非淫浸此中数年不可知起关窍，李澜纵然真有滔天才华和智慧，也是无用！ “这……怎么看啊？” 果然，林若冰拿起几本账目，才是翻了几下，就已经感觉恶心想吐了。 她想到自己以后要接手这些东西，就觉得无比为难！ 她是真的不懂啊！ 李澜见状，却是笑了笑，随便拿起一本账本翻了翻。 才看了几眼，李澜心中就是一冷。 布庄账册记的都是流水账，收入支出项目繁多，所以一多，账目就会越来越乱，想要核算天难地难，但李澜前世因为曾经想要考会计证，所以学习过一些记账方法等。 他随便在心中算了一下，就发现这账册是有问题的，他想了一下，便道：“月染，拿算盘来。” 月染不禁好奇，姑爷还会这个？她给李澜递上算盘，只见李澜马上算了起来。 见此模样，徐有善不禁微微一惊，李澜这个废物赘婿，怎么还会这个？ 李澜动作极快，不多时，就已经冷声道：“徐掌柜，这份账册足有七十两银子的出入，账目对不上啊！” 徐有善眉头一皱，他假意接过账册，看了一遍，道：“哦……这账册好像有些问题，但，布庄的账目何其繁多，姑爷，偶尔出现一些小瑕疵，那也是正常的。” “何况，这只是几十两银子而已！姑爷，就凭这几十两银子的出入，你就要定徐某做假账的罪吗？！” 他非但没有心虚，反而理直气壮：“若雪，我可是你舅舅！” 林若冰秀眉轻皱，没有说话，看向李澜。 李澜冷笑道：“行，那我就将这里所有的账册都核一下，看看布庄的生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他真的埋头开始整理账册。 徐有善见状更是脸色一沉。 这里的账册繁多，难度很大，但李澜既然是真正懂行的，如果死磕下去，终究会发现问题。 “行，姑爷既然喜欢算账，那就慢慢算吧！呵呵，只是耽误了购买青云果的事情，可不要怪我！” “徐某还有要事，就不陪姑爷胡闹了！” 说完，他直接挥袖子而去。 他走后。 “李澜！” 林若冰有些气恼，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这么多账册，等你算完都猴年马月了，我们还得去买青云果呢。” 李澜淡淡道：“不算清账目，哪儿来的钱？你若着急，倒是可以先去找找青云果的卖家，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林若冰无奈，她本来就不太擅长这些凡尘俗务，本来还想着李澜能帮点儿忙，现在看李澜一头扎进这些账目，不禁暗暗气恼，轻咬银牙，道：“也罢！” 说完，她也离开了。 “姑爷，小姐说得对，这么多账册，你打算盘得打到什么时候啊？” 账房里只剩下月染，她也有些发愁。 “月染，姑爷会魔术，可以在一天之内，将这些账册全部都理清，你信不信？” 月染看着李澜，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竟然是点了点头：“我信。” 李澜：“……” 这丫头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信任了？ “行，那你负责给我念这些账目。” 李澜提起笔来，然后把账册递给月染。 月染不解，但她还是给李澜念了起来，速度很快，李澜笔运如风。 打算盘算账？那不过是迷惑徐有善，免得对方给自己捣乱而已！ 他真正的手段现在才使出来！ …… 而此刻，林府。 “妹妹，我可是你哥啊，辛辛苦苦为林家付出这么多年，可现在，李澜这么一个外人居然也这么欺辱我！查我的账，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徐有善看着徐妍容，那叫一个气愤无比。 他离开账房之后，直接来找徐妍容了。 毕竟，账房的事情……他还是慌的。 李澜若是真的犯轴，一股脑查算下去，最后他也得凉！ 徐妍容闻言，眉头轻皱，道：“李澜这孩子，之前看他还挺不错的，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 “哥，他和若雪负责筹钱买青云果，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没有配合好？” 徐妍容并未一味偏袒，觉得不太对劲。 “我怎么没配合了，账上所有银子我都给他们了啊……” 徐有善振振有词。 “夫人，我也觉得姑爷太过了，大舅爷帮咱们府上管理这么多年的产业，布庄生意尽仰仗他呢，姑爷这么做，寒了大舅爷的心，若是大舅爷一气之下不管布庄，从此之后，谁人来负责？” 徐妍容身边，一个大丫鬟也是开口。 这丫鬟名为映秋，跟随徐妍容多年，很得她信任，听映秋这么说，徐妍容也是点了点头，道：“哥，你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和老爷说说，布庄生意，可不能让李澜胡闹！” 徐有善顿时大喜。 …… 次日一早。 “李澜，若雪，究竟怎么回事，让你们去购置青云果，怎么在布庄胡搞？” 林争把林若冰和李澜召集了去，神色严肃发问。 徐妍容和徐有善也在，徐有善一脸委屈模样，道：“妹夫，这事情也不怪姑爷，都怪我，都怪我管理不善，出了七十两银子的纰漏，哎，这布庄生意我是没脸待了，从此以后，就让姑爷来吧！” 说着，他还抹了两下眼泪。 林争和徐妍容都是微微皱眉，他们都知道布庄生意是离不开徐有善的。 “徐掌柜，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但这个时候，李澜则是一脸痛心、语重心长。 徐有善顿时冷笑，小样，还怕制不住你？姜还是老的辣呢！ 徐妍容也是道：“大哥，你看李澜这孩子也知错了，他年轻气盛，做事鲁莽一些也是正常，你就莫要和孩子计较了……” “李澜，快给你大舅赔礼道歉，请他老人家留下来主持布庄！” 旁边林若冰也是轻轻咬牙，李澜这次真是自讨苦吃，还连累了她。 但李澜却摇摇头：“我让徐掌柜不能走，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拿出了一本账册，道：“若是掌柜走了，林氏布庄这一万二千两的亏空，谁来负责？” 闻言，徐有善顿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急喝道：“你胡说什么！” 而李澜已经一笑，道：“这是林氏布庄几年来所有账目，请将军、夫人过目！” 说完，他将账册递给了林争。 林争眼中极为吃惊，他接过账册，看了一遍，结果，越看越是脸色阴沉下来，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递给了夫人。 徐妍容一脸疑惑，也拿过来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她脸上竟也是闪过愤怒、痛心之色！ 旁边的林若冰都是瞬间好奇极了，道：“娘，我也看看！” 她拿过来扫了一眼，顿时眼中一亮。 原本的账册，她看着就犯恶心，但李澜现在重新整理之后，却井井有条，分成了余额、新增、减少、结存四类，账册出入一目了然！ 就算不懂账册的人也可以轻易看懂。 这么一看，她顿时发现了……这些年来，林氏布庄的款项，竟有一万二千多两的出入！ “大舅，你做假账？” 她眉头一挑，一时间，有些愤怒。 这些年来，他们林氏的经济情况其实是越发吃紧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布庄的收益越来越少！ 没想到居然是徐有善监守自盗？ 想到徐有善那振振有词、仿佛自己才是无辜者的模样，她就更加来气了。 “当然不会！” 徐有善已经有些慌了，他道：“给我看看，李澜这厮做了什么伪证来冤枉我！” 林若冰将账目交给了他，徐有善接过一翻，看了两眼，脸色就瞬间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澜，道：“不，你怎么做到的？！……” 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布庄账目本就乱，加上他有意捣鬼，所以错综复杂，就算李澜是懂行的，想要理清，少说也得半年时间吧？ 但李澜竟然只用了一天！ 而且这种记账的方法，他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李澜竟然在账册这等经世致用的学问上，也有如此造诣？！ “大哥！” 徐妍容痛心地道：“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做了这么多假账，监守自盗，送官也是死罪啊！” 徐有善面对妹妹的质问，已经是彻底慌了，他猛然间跪在了地上，道：“妹，妹夫，我鬼迷了心窍啊！我，我……这就去卖宅子，一定把这钱给补上！” “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经营布庄，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们要相信我……” 但徐妍容只是看向林争。 林争却是淡淡道：“补上亏空就是了，都是一家人，至于布庄，以后让李澜负责管理吧。” “妹妹，妹夫，李澜没有管理产业的经验啊，你们不能赶我走，我经营了布庄几十年啊，这是我的命根子……” 而徐有善却是慌忙开口，他不甘心到了极点：“李澜会毁了林氏布庄的，他根本不懂经营之道……” 但林争根本不管他，挥挥手，他就被带了下去。 “好好干。” 林争拍了拍李澜的肩膀，然后离开。 李澜却是心中有些好笑，他算是看出来了，林争肯定是早就发现布庄不对劲了，这次是有意让李澜去做这件事啊…… 毕竟那是他大舅哥，自己不好下手？ 要不然的话，林争前后怎么可能如此风轻云淡？ 老狐狸！ 他暗骂了一声，但回过头来，却也颇为高兴。 掌控了布庄，以后就有了财源，也有了购买青云果的银子！ “李澜，你怎么做到的？” 林若冰也是颇为好奇，那些堆积如山的账目，李澜怎么这么快就理得这么清楚了？ “想知道啊？累了一天一夜了，伺候我沐浴，我就教你，怎么样？”李澜一笑。 “你想得美！” 林若冰冷哼一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已经打听过了，现在青云果的市价，已经高达八千两一斤了！” “就算大舅把全部亏空补上，也不太够，更何况，他那些家产一时间难以全部变卖，就算变卖，也不一定能够拿出一万二千两来……” 李澜闻言，的确觉得有些棘手，从账目上看，徐有善贪污了上万两，但这些年来他吃喝玩乐，大部分只怕是都已经花销尽了。 钱，恐怕还是不太够！ “你让布庄去订购一批丝绢来！” 李澜想了想，道。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林若冰不禁好奇。 李澜虽然是个武道废柴，但是鬼主意是真的很多，而且往往能够奏效…… “山人自有妙计。”李澜一笑。 “装神弄鬼。” 但林若冰还是离开了，按照李澜所说，去采购丝绢。 她走后。 “姑爷，我想学你账册的魔法，我伺候你沐浴，你教我好不好？” 而月染则是认真地开口。 她昨天帮李澜念账册内容，越发觉得这账册之中，也有偌大学问，激发了她的好奇心。 “还是月染乖，好，我教你，这叫四柱记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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