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抽泣声。 …… “陆晨,我怀孕了,我突然感觉自己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我要生下我们的孩子,或许再过不久我就能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找你,但愿一切顺利。” …… “我们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是个男孩,我想他一定会很像你,今天他在我肚子里动了一下,陆晨,如果你在,你会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录音在夏言渐渐哽咽的声音中停止。 一声提示音后,夏言虚弱中带着绝望的声音传来: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陆晨,下辈子我再向你赎罪。” …… “陆晨,离开你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怀孕,那三年,我去了法国,和生我的那个人。是他毁了这一切。” 喘息声。 “生了我之后,他给我和我妈留下了一套在他名下的房子,就很少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所以我没有怎么和你提起过他,就像我妈很少和我提起他那样,他就像一个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人。 他到深圳找到了我,我在犹豫了很久后出去和他见了面。他告诉我,我和妈妈原来住的那套房子已经被他拿去抵债了,他还欠下了巨款,而对方是有权有势有手段的人,他说他们很快就会找上我,让我和他一起跑路。 因为房子的事我十分愤怒,把他骂了一顿后就回了我们的家,至于他说的那些欠债的事,我觉得这都是他的报应,没有其他感觉。 第二天,在你上班后不久,几个男人来到了我们家里,他们说已经找不到那个人了,父债子偿。我觉得很可笑,拿起了电话想要报警。” “可他们竟拿出了枪,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看见枪,也是唯一一次,后来他们拿出了你的资料还有你爸妈的资料开始威胁我,让我签下一些文件。 他们不停地恐吓着我,我很无助,很恐惧,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最后我还是签了,签完后,我不停责备自己那该死的懦弱。 他们走后我想过报警,也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我都没做,只是不停地哭,直到那个人来到了我们家里。 他让我和他一起去法国,说我和你就算干一辈子也还不起那些钱,更不能报警,那些人的黑白势力都很大,惹怒了他们不仅我,连你和你的父母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我很愤怒,我甚至冲进了厨房拿起刀想要砍死他。”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何时,我已经蜷缩在了床上。 “你一定无法想象我拿刀的样子吧!可我真的这么做了,只是我没有勇气砍下去。是我太蠢了,也许当时我就该砍下去。” “他说只要我走了,他们就很可能不会为难你,因为对付你没有任何意义,你没有签下任何文件,也不知道我去了哪。我相信了这种鬼话,我想过求你和我一起走,但我不能,如果你真的和我走了,你的父母怎么办,他们是那么爱你,他们还需要你。” “我和他在他朋友的安排下一起去了法国。” “到了法国,我没有一刻不想念你,我绝过食,寻过死,他不停地给我洗脑,让我好好活着,说他看到我这样也不忍心,他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一切,让我回国。”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我发现我怀孕了,孩子……”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也许是夏言捂住了嘴巴,没有发出声音。 “是肚子里的孩子让我坚持了下去,那时候我常常和他聊上一整天,我觉得他能听得到,只是还不能回应我。” “趁着肚子还不明显,我找了一份工作,我想要靠自己赚钱,因为我不想我们的孩子花他半分钱。” “我怀孕将近六个月的时候,有一天一群人把他抓走了,也是那一天我知道了真相,知道了一切都是骗局。 他并没有欠债,深圳发生的事情都是他设计的,是他的手段,无耻的手段。他犯罪了,当他感觉到要出事时就准备携款跑路,他后来的女人没有给他生下一个孩子,于是在他走前,他想起了他唯一的女儿。” 哭泣声…… “也是在这一天,我失控了,为这么一个人渣失控了。” “失控过后我开始高兴,因为我可以回国了,回到你的身边。” “可当我回到法国的房子,我忽略了我们的孩子,失足从楼梯滚了下去,害死了……陆晨,这也许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可是死的不是我,是我们无辜的孩子。”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我看着自己的肚子,知道孩子已经没了,那一刻我万念俱灰,该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孩子,于是我录下了那段话,走向了天台。” “我被发现了,两个护士控制了我,后来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我没有再寻死,而是想马上回国,祈求你的原谅。” 夏言的声音开始慢慢平淡下来。 “我没能回国是因为第二个人渣,他是第一个人渣朋友的儿子。 我怀孕的时候他经常以朋友的身份给我提供帮助,在医院也是他在照顾我,他向我表达了爱意,我拒绝了他。他知道我一心只想要回国,为了留下我,他买通了医生,告诉我孩子流产的时候太大了,我已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他做得很完美,他让我相信了自己已经不是个完整的女人,再也不能为你生下一儿半女。他以为我会因为自己的残缺,因为他装出来的大度而被他感动。” “我打消了回国找你的念头,也没有再寻死觅活,而是开始拼命地工作,两年后,我在出差的时候再次晕倒,被送去了医院,也是那次晕倒,我知道了自己并没有失去生育能力。” “我把他和他串通的那几个医生告上了法庭,可笑的是,我输了。” “我离开了原来的公司,选择加入了艾特,而艾特承诺我,可以让我回国工作。” “陆晨,这就是我在法国的三年,这个交待我该在海云之南你问我的时候就告诉你,我知道,这是我犯的又一个错误。” 录音戛然而止,我蜷缩在床上,愤怒,悲伤,懊悔……各种情绪来回拉扯着。 情绪化成了无声的哭泣,被咬破的嘴唇流出了鲜血,混在流进嘴角的眼泪里,被我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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