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毅买了一辆轿车,桑塔纳。买车后的第一站,就是巴赤眼爷家。 这天,他带着紫美和两个女儿一起到巴赤眼爷家走亲戚。车停在巴赤眼爷家门前,引来许多村民围观。这是柳家庄村出现的少有的几辆轿车之一,人们非常新奇,都围过来看热闹。 一进门,冷毅就远远地喊:“巴赤眼爷,我来看你啦!” 巴赤眼爷和巴赤眼奶,坐在炕上唠闲嗑。听到有人喊,巴赤眼爷赶紧跳下炕,穿鞋出门迎接。巴赤眼奶紧跟着把炕上收拾干净,下了地,端来一个柳编笸箩,里面装着核桃、大枣、花生之类的干果,准备迎接客人。 进屋后,冷毅放下手里的酒和肉,巴赤眼奶接了,一个劲地埋怨冷毅多花钱:“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能来个人,你爷你奶就高兴,还带东西?你看看,你看看,这得花多少钱呐。” “奶,花不几个钱,肉你尽管吃,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大家互相寒暄后,孩子上炕,冷毅和紫美坐在炕沿上。巴赤眼爷问:“孩子几岁啦?” 紫美笑着说:“爷,都两岁了。” 巴赤眼爷特别喜欢小孩,两只胳膊一边抱一个,左看看右看看,高兴得合不拢嘴。 两个孩子的小脸儿被巴赤眼爷的胡子刺得疼,直往一旁躲。 巴赤眼爷问紫美:“闺女,孩子都叫什么名?”! 紫美说:“粉脸的是老大,叫雪丹,红脸的是老二,叫丹丹。” 巴赤眼爷仔细一看说:“这俩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要是不看脸色,还真分不出来。这下可好,粉脸的叫雪丹,红脸的叫丹丹,这名字真好听。” 一旁,冷毅说:“紫美说孩子的脸像是牡丹花,就起名叫雪丹和丹丹,都带个丹字。” 这时,巴赤眼奶把一大笸箩干果递过来,招呼冷毅和紫美上炕吃。巴赤眼奶一边剥核桃,一边挨个分大枣。 巴赤眼爷放下孩子,坐在一旁抽烟,巴赤眼奶埋怨说:“别抽了!平时抽袋烟就抽袋烟,孩子来了,小心呛着孩子。” “好好好,不抽了。”说着,巴赤眼爷赶紧推开窗,在外墙上磕烟袋锅里的烟灰,“俺就是喜欢孩子,不抽了,别呛着孩子。” 冷毅说:“没事爷,你抽吧。在老家,我爸经常当着孩子的面抽烟,习惯了。” “你爸抽烟抽得厉害的话,以后就别在孩子面前抽了,你奶说得对,别呛着孩子。” 这时,紫美接过话头说:“爷,他爸岁数不大,但和你一样,也抽烟袋锅。烟袋锅也有玉石嘴儿,就是烟味儿没有你的香。” “哈哈,你这孩子,俺听出你的话味来了,俺不抽了,孩子要紧哪,俺知道了。老婆子,再拿个苹果给孩子吃。” “奶,这就够多了,不用拿了,”冷毅指着笸箩说。 “没事。”说着,巴赤眼奶下炕拿苹果去了。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巴赤眼爷问冷毅:“你小子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冷毅笑着说:“爷,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来呢,主要是因为买了辆新车,来送给你看看。要说有事呢,就两件事。先说第一件,嗯,振文兄弟也跟我说了,你老养猪不成功。我呢,前几天和朋友在一起吃饭,听说了这么个事儿,咱们城关镇出台了一项特殊的政策,鼓励养猪。你要是愿意,我就把窑场后面那片空地,略微一整修,就是一个很好的猪圈。” “哪个空地?” “就是挖泥挖出来的那个大沟,沟两边砌个矮墙,上面用木板一盖,就是个防风保暖的猪圈。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空手套白狼,稳赚不赔,你老信不信?” 巴赤眼爷爷呵呵一笑:“你小子就是想让我重新回窑场给你看门,是吧?不用打着养猪的旗号。” “真让你说对了,爷,这几天见不着你,我心里空落落的,挺想你的。这不?一天一天地冷了,窑场停工,一闲下来就是小半年。闲着没事,我就想,利用现有的地形地势,盖个猪圈养猪。你养猪挣钱,我还能天天看见你,两全其美。你放心爷,买猪买料的钱我出,你出人就行了。我们年底来个空手套白狼,保证不但发猪的财,还发政策的财,稳赚一大笔。” “真有这等好事儿?”巴赤眼爷疑惑起来。 “爷,你就信我的吧。嗯,明天,你到窑上来,咱俩好好研究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我想到柳书记家坐坐。前些天,有人在他面前鼓动着要提前收回窑场。我能猜出来是谁在背后鼓动的,但是我不说。还有两年,窑场才到期。我想到柳书记家坐坐,看看能不能把合同期干完。” “好,我这就是陪你到柳明昌家。”说着,巴赤眼爷下了炕。 冷毅回头对紫美说:“你和孩子就在爷家玩,我和爷办完事就回来。” 紫美点头。 巴赤眼爷领着柳毅,来到了柳明昌家。寒暄了几句后坐下,冷毅直接把话挑明:“柳书记,我听说,有人在你面前鼓动说让村里收回窑场。当初我来签合同,你是一口答应的,二话没说,合同上签的是五年。满打满算,这才刚刚干了三年,就要收回去,说到哪里也不是个理儿啊。” 柳明昌无话可说,只好干笑。过了会儿说:“其实收回窑场不是某个人在我面前鼓动,是全体村民的意思。你也知道,咱村穷,村里也想把窑场收回来,一年挣他个几千块钱,补贴一下村集体。” 冷毅说:“柳书记,你的想法我明白。现在是法制社会,这合同上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的是五年,你要提前两年收回去,没道理呀。村里有想法是对的,不过,就是收窑场也得再等两年才能收回去,你说对不对,柳书记?我今天来,一个是向你说明一下我的想法。再一个呢,也快过年了,我给你准备了点硬通货,你拿着,买点年货,自己喜欢啥就买点啥。” 说着,冷毅从兜里掏出了一沓子钱,递给柳明昌。 柳明昌赶紧摆手:“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冷毅说:“按理说,窑上还欠你好几顿酒呢。这点钱,全当请你喝酒了。收着吧,过年喜欢点啥买点啥。” “离过年还有三四个月呢,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这有啥不合适的,你先收着。过年我再来,送你几瓶好酒,几条好烟。要是家里来了客人,拿出来热闹热闹,多有面子!” “冷老板,你可千万别这样,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柳明昌把钱递给冷毅。 “没事,你收着。”冷毅有力气,握着柳明昌的手,一用力,硬是把柳明昌拿钱的手推了回去,回头对巴赤眼爷说,“我没别的事了,爷,你还有事要和柳书记说吗?” 巴赤眼爷摇头。 “爷,要不咱回去吧。柳书记挺忙的,别耽误了柳书记的事。” 巴赤眼爷起身,朝柳明昌笑笑。然后,和冷毅一前一后出了门。 柳明昌一直把二人送出大门口,站在大门口,看二人走远了,才关上门,乐颠颠地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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