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卖猪趣事

即使两年后和冷毅离了婚，紫美对冷毅的评价依然很高。她曾经这样评价冷毅：他的眼光和别人真是不一样，随便给他一根杆儿，他就能顺着杆儿爬上去。” 冷毅就是紧紧揪住政策的漏洞，才帮助巴赤眼爷和孙英发了一笔小财。 眼瞅着到年底了，各家各户都准备着卖年猪。按照镇上的土政策，各队养的猪卖给各队。各队买上来的猪，再由村里统一调度。各村买上来的猪，最后由镇上统一调度。这个过程中，产生的利润，镇上、村里、各队按比例分配。 巴赤眼爷的三头猪，最大的一头卖给了猪贩子，剩下的两头，说什么也得卖给队里。否则，买母猪应得的地瓜干就十有八九得不到了。一大早，巴赤眼爷就赶着比较小的那头猪，从窑场往村里走。 队长把自家门前收拾干净，堆的杂草提前清除了，石头瓦块的也推到乱葬岗扔了，俨然一个小型猪市。有人把猪赶来，要过磅了，又找不着磅秤，队长便亲自到大队会计室推磅秤去了。 巴赤眼爷说：“提前干么了，知道今天收猪，就应该提前准备好磅秤，这可倒好，现上轿现包脚。” 老羊毛也说：“快点推回来吧，家里有活计等着呢。” “俺今早上喂了十斤多食，都是好食儿。”蹲在地上的包民这时搭话。 其实，队长早就准备好了磅秤，就放在大队会计室里。他推着磅秤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小“猪市”了，见三头肥猪依旧垂着圆溜溜的肚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说：“再等等哈，俺去叫会计记数。” “你就称重量吧，数是死数，谁记不一样？”有人说。 “那可不一样，公事公办，会计不在场，以后他要不承认，光咱四个报了数，还以为咱虚报瞒报呢。” 三个人都长长叹了口气。 队长好不容易才把会计找来了。包民见会计来了，猛地一伸双手，胳膊从猪前蹄两侧伸进去，麻利地把绳子绑好。猪的两条前腿被绑，行动就不方便了，两条后腿乱踢乱刨。包民急了，瞅准一个机会，又把两条后腿绑好了。随后赶来的人一看包民先动了手，也开始绑自家的猪。一时间，人声，猪叫声响成一片，引来许多村民围观，煞是热闹。 包民的几个本家弟兄帮他把猪抬了磅秤。会计刚要称分量，却发现秤上没有秤砣，便到处找秤砣。 “是不是拉在会计室了？”包民问队长。队长想了想说：“差不多吧，我这就去拿。” “不用了，我去拿。”话没说完，包民就飞也似地向会计室跑去。一会儿，包民拿着秤砣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挂在磅秤秤杆上。会计准备称分量，包民的猪刚开始还在鼓涌鼓涌地乱动，这时却突然老实了。会计赶紧拔磅砣，称好分量，刚要喊数，猪突然“通”的一声，拉出了一大堆屎，流得满地都是，还尿了一泡尿。 包民气得狠狠踢了猪一脚：“你这个不争气的畜生！不能憋着，称完了再拉？”四周的人“轰”得笑成一片。 包民的猪畅快淋漓地排泄完，舒舒服服地躺在秤盘上一动不动，很享受的样子。会计赶紧重新称重，包民凑上前一看，重量比刚才少了十一斤。 那边，也有几头猪畅快淋漓地排泄了一番，气得它们的主人狠狠地踢，猪疼得嗷嗷叫。四周的人都跟着笑起来，队长和会计也笑了。 卖了猪，巴赤眼爷回了窑场。在门卫，爷俩聊了一下午。聊到最后，冷毅在热乎乎的土炕的催眠下，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傍晚，冷毅醒来，在炕上坐了一会，就辞别巴赤眼爷，回公司了。 冷毅前脚刚走，后脚窑场就来了个陌生人。大黄狗狂吠，巴赤眼爷下炕，呵住大黄狗，把陌生人迎进来。陌生人不进屋，径直地往沟里走，往猪圈里看。这一看，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这个老客，来干么？”巴赤眼爷跟了上来。 “好猪好猪。”陌生人一个劲儿地称赞。 “屋里坐吧。” “好。”陌生人进了屋。这时，巴赤眼奶已把桌子收拾干净。 “我姓张，是南山坡下西北。老哥，你的猪长得真肥，能卖个好价钱。”一进门，陌生人就自我介绍。 “么价呀，俺的猪就能卖给俺村小队，一斤八毛五。按三百斤算，能卖二百五十五块钱。” “老哥，卖给我怎么样，我一斤给你这个数。”姓张的先伸出一个指头，又伸出五个指头。 “一块五？” “对，一块五，怎么样？” “你买猪干么？怎么给这么高的价？”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给你的价是一块五，光明正大，一手赶猪，一手交钱。” “你是贩子吧？”巴赤眼爷疑惑地问，姓张的不置可否，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 “嗯，这样吧，你让俺和老婆商量商量，按照村里的规定不能卖给猪贩子。” “老哥，这样吧，不管你和嫂子商量出什么结果，我明天天傍黑再来一趟，你要是同意，咱俩一手交钱一手赶猪。” “我和老婆再商量商量。” “行，老哥，我明天天傍黑再来一趟。” 猪贩子前脚刚走，巴赤眼爷后脚就来到电子公司，找到冷毅。 冷毅吃了一惊：“爷，这么晚了，有么事？” 紫美热情地招呼：“爷，进屋坐吧。” “不了，闺女，说完了就走，窖场还有事。” 巴赤眼爷进了屋，站在地上把刚才的事和冷毅说了一遍，最后说：“你说说，凭么克拉猪只能卖给小队，不能卖给猪贩子？” “爷，今天的猪称了多少斤” “二百二十斤。” “这头呢？” “这头肥呀，掉不下三百斤！” “爷，我听说别的村，有队长和会计偷着给猪食吃，给猪水喝？一吃一喝，一头猪能涨十来斤！村民卖猪，队长和会计非等猪拉了尿了才称猪，这十多斤猪就是十多块钱。本该村民得的钱，叫村里赚去了。” “行，有你这句话，俺就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二天天傍黑，姓张的猪贩子赶着猪朝着窑场南面的山梁走，眼看要翻过山梁，往西北庄去了。忽然，柳家庄村的队长骑着自行车，带着会计往坡上冲。本来就是上坡路，还带着一个人，队长下了死力蹬车，硬是在猪贩子翻过山梁之前赶了上来。 “等等，等等走，你不能从柳家庄赶猪，一头也不行！”贩子赶着猪走得慢，队长骑着自行车赶上猪贩子，把自行车往道中间一横，拦住了猪贩子。 “俺这是从窑场赶的猪，不是从柳家庄赶的。” “从窑场赶的也不行，俺村人在窑场养的猪，就是俺村的猪。再说了，窖场是俺村的窖场，你这句话压根儿就不占理儿。 ” “你们，这是，这是短道（方言，劫道的意思）呀？”姓张的猪贩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我再说一句，这不是短道，你别动粗的！”队长稍微歇息了一会儿，缓过气来，口气强硬地说。 “凭什么？俺付了钱，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现在是法制社会，买卖公平，凭什么不让俺赶猪？” 一场争执眼看就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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