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涯慢慢开口：“是否已经剔除族谱，是否已经和离，不是凭你一言，本官自会查证！” 这时，袁翠花忽地上前：“大人，我也要告状！” “你告什么状？” 袁翠花一指赵素素和孟雨：“这母女二人是我花了四十两真金白银买下来的，有卖身契在这里，可她却跑了，我要告她私逃，另外，告她胡乱告状，坏我绮红楼的名声！” “我们没签卖身契！” “你男人签的！” “那不是我男人！” “我不管，自有大人裁决！” 两人来来往往，面对妖娆且居高临下的袁翠花，赵素素竟然没有丝毫退缩，她的样子还很狼狈，可她的背却慢慢挺直了。 孟雨什么话都没说，但她一直在观察，如果娘不行，就她顶上。 没想到，赵素素冲在前面，这次，她没让女儿去顶！ 杨知涯看一眼赵素素，叫过王捕头：“快马去白武镇找邹宪，叫亭司调取相应记录，集齐相关人等，一并带来！明日上午继续开堂公审！” “是！” 杨知涯再扫一眼堂下：“为防畏罪而逃，所有被告人等，皆不得离衙，带下去！” 看见两个衙役向自己走来，孟成急了：“大人，小人不是被告，小人可以离开吧？” 杨知涯淡淡扫他一眼：“呵，若赵错拿得出和离实证，你便是拐子。你觉得你能走吗？” “冤枉啊大人，小人真是她男人！” “带下去！” 余芝儿赔着笑脸：“大人，那这件事与小妇人无关，小妇人家有小儿，实在是不便！” 杨知涯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旁边师爷说话了：“你这妇人，是否无关大人自有定夺，你莫忘了，若你与孟成并无婚书实证，也无有司记录，便是无媒苟合，通y奸私受，此罪也是不轻！” 余芝儿的脸色顿时白了，可她兀自嘴硬，小声嘀咕：“这，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算无媒苟合？” 师爷都听笑了，法盲是真可怕：“你若无夫，他若无妻，虽也是通y奸，但补办婚书即可。你若有夫，他若有妻，便是有罪！” 他还补充：“对了，即使纳妾也有纳妾文书！” 余芝儿虽跟着孟成到县城两三年，还开起杂货铺，生下儿子，日子过得甚是滋润，但和孟成是真没领过婚书。 她也提过几次，但孟成就是不愿，还提议要不纳她为妾。 这余芝儿肯定不能干啊，再加上这两年日子顺风顺水，竟然就这么耽搁下去了。 此刻，她心中打鼓，脸色发白，心中发虚，同时，也对孟成恼恨不已。 一边说着家里的黄脸婆是贱人，看一眼就烦，恨不得她死；可却又不和离不休妻。 他对她倒是宠着护着，可她给他连儿子都生了，在左邻右舍眼里也是夫妻，但却没个真正的名份。 一众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走出门的。 那些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纭，虽说没能一下看到结果有些可惜，但是明天还有热闹可看也是一样。 赵素素一众并没被关进牢房，被安排住在县衙西侧的一排房子里，有人看守。男的住左边，女的住右边，当然，孟家宝是跟着余芝儿住。 孟家宝摸着脑袋直叫疼，余芝儿心事重重，也没有哄他的心思。惹得孟家宝又哭又闹，不得消停。 赵素素这边，母女俩却自在多了。 和离书她是没带在手上，但有司有存档。当初和离开祠堂，孟氏族里那么大的阵仗，多的是人知道。 看着脸容恬静的赵素素，孟雨悄声问：“娘，你怕不怕？” 赵素素摇摇头，摸摸女儿已经歪了的小揪揪，帮她重新扎了个，然后拿了个桶，去打水。 这排屋子前面就有水井，只要跟看守的说说，便能自行取用。 她打了水，把脸上的唇边的血迹洗去。 那边，袁翠花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看着赵素素麻利地打水上来，唇角微微挑了挑，露出略显鄙夷的眼神，出声询问：“我那三楼那么高，你又被绑着，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么久，可就只逃出这么一个人。 赵素素不想理她，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弄断绳子吊下去的！” “不可能！”袁翠花哼了一声：“那么粗的麻绳，你怎么弄得……你不会是用牙齿咬断的吧？” 赵素素不说话，提了水，进屋。 袁翠花也觉得身上黏糊，很是不舒服，在楼子里她有的是人服侍，在这里只能靠自己，她不觉得自己能提得动一桶水，便又去敲赵素素的门：“喂，帮我打桶水！” 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孟雨听得眉头一皱。 赵素素打开门：“自己的事自己做！” 袁翠花挑了挑眉。 屋里的孟雨也挑了挑眉，这次娘是真的进步大啊，好像变得勇敢又无畏了，而对面对人，她也能毫不怯懦地说不了。 袁翠花说：“你帮我打水，等出去，我给你钱！” 赵素素不为所动：“我要给我孩子洗漱了，就不招待你了！”说着，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袁翠花气得鼻子都差点歪了，她在外面骂骂咧咧：“不就是镇上一个破裁缝吗？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得。要不是在这里，你以为老娘稀得看你一眼。” 她又骂：“你别忘了，你们娘俩都是老娘花了银子买的，要是你乖觉，趁现在讨好老娘，老娘还能对你照顾几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 屋里的赵素素听到，手底下动作一顿。 孟雨按住她的手：“娘，你忘了，你是真的和离了！那个坏爹是不能卖你的。” 赵素素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拧着手帕，要来给她洗脸。 孟雨赶紧接过，自己动手。 曹屠户花钱买通了孟三叔公三叔婆，为的是可以名正言顺把赵素素纳为妾。 可谁能想到，当初他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举动，却是真正放了赵素素自由。 赵素素眉心并没有完全舒展。 孟氏族长和族人是以为孟成死了，才代写了和离书，可现在孟成还活着。 她不知道那和离书是否能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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