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傅,这大早上的说谁前途无量呢?] 王德全行完礼,领着言真和布灵到他们住的寝殿去了,一路上王德全向言真说道:“三殿下的寝殿,在大殿下寝殿的旁边,以后二位殿下研学相互有个照应。三殿下能够重新回宫,奴家的心里很是高兴,三殿下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正说着,王德全用拂尘挥了挥说:“三殿下,你的寝殿到了。” 布灵低着头跟着言真的身后,走的快些,言真一停下没有刹住脚,布灵的头一下撞到了言真结实的后背,碰到了鼻子,她鼻子一酸疼的两眼泪,心里暗叫道:完了完了,今天这顿戒尺是挨定了。 “欸,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冲撞三殿下,奴家今日不罚你,我看你是不长记性。”王德全说完,就用手里的拂尘向布灵头上砸去。 “王总管,”言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王德全挥下的拂尘,笑着说,“王总管消消气,布灵这丫头,在旧都懒散惯了,到了这王宫难免紧张些,等一会儿本王自会罚她,不必劳烦王总管了。” 看到言真一心想要维护这丫头,王德全不好再说什么,收回手里的拂尘,扯着嗓子对着布灵吼道:“你这侍女运气好,摊上了好主子。今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奴家暂且不罚你,今后如果再犯,别怪奴家不轻饶你。” “是,王总管,谢总管不罚之恩。”布灵松了一口气,这顿打终是捱过去了行了礼说。 “三殿下,今后如果您这侍女用不惯,奴家再给您寻个机灵的,换掉这个蠢笨的,您看如何?”王德全弓着腰,一脸堆笑的说。 “不必麻烦王总管了,布灵虽然蠢笨些,但是毕竟跟本王在旧都待了几年,习惯了她的侍奉。日后本王一定多多管教,相信她一定也会适应这王宫的规矩,变得更好的。”言真边说着边用手敲了布灵的头一下,一脸坏笑的说。 “好,难得三殿下胸怀宽广,不拘小节,奴家多虑了,”王德全行了一礼,接着说,“三殿下,早点休息,奴家告退。” “好,王总管好走。”言真摆了摆手,布灵听着王德全的脚步越来越远了,方才抬起头来,揉了揉言真敲打过的头,反手打了回去,言真没有躲开,任由布灵拍打,布灵打累了,言真才赶紧做了一个求饶地手势说:“小铃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次吧。”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再连着别人一块欺负我。我就,” “小铃铛,你就怎么样?” “我就让你把《入宫守则》抄录一遍,让你看一看你家的规矩多么离谱!”布灵气鼓鼓的说。 “规矩是多了点,等你以后嫁过来,这些规矩你怕是饶不了要烂熟于心的。” “谁要嫁给你了,你想得美,我不理你了。”布灵一看言真还敢打趣她,红着脸扭过头去。 “好好,小铃铛我错了,错了,不要生气了,我们言归正传好不好?”言真向着布灵一个劲的作揖。 “哎呀,好了好了,”布灵看着言真一个劲的向自己求饶,甩甩手说:“这次就饶了你,这就是我们以后住的地方吗?成鸣殿。”布灵指了指匾额说着。 “走,我们进去看看。”言真看着眼前紧闭的朱色大门,掩盖着的宏伟宫殿,期盼的说。 二人推开殿门踏过青石板铺垫整齐庭院,走到一座假山屏风后一潭小池绿意盎然,不时有一两只蜻蜓从水面掠过,停在开的残败的荷叶上。一棵巨大的梧桐树遮蔽了成鸣殿的内殿的宫檐,像一把大伞一样遮挡着秋日依然炎热的阳光,一阵风吹走了布灵身上的汗渍,让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疲惫全无。 一路走来,殿内陈设干净简洁,素雅精致,没有一丝奢华的痕迹。布灵坐到殿内的桌案旁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这一路上的低头行走,竟比自己坐马车还要辛苦。布灵伸出手按了按酸涩的脖子问:“言真,王宫我们是进来了,我们该从哪里查起呢?” 言真挨着布灵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放到了桌案上说:“宫中会书法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可是,我们怎样拿到她们的笔迹呢,要不把她们押起来,一一写给我们看。” “小铃铛,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侍女,别说押她们了,就连见她们一面都困难。说不定又坏了规矩赏一顿板子。” “那还是算了,”布灵捂住自己的手掌抗拒的说,“言真,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入宫以前,二哥对我说过,言绝的教习师傅是书法界的泰斗,或许可以通过他来得到些什么线索。今日,就暂且不去想这些了,小铃铛今后你陪我在这宫里,恐怕要辛苦你了。” “言真,其实也不辛苦,只是低头低的久了有点费脖子,习惯就好了。只是这动不动就坏了规矩,那才是让人最头疼的事,不管了,我先睡一会儿,醒来好背《入宫守则》。”布灵说着将身子歪向了内室的床榻,呼呼地睡了起来。 言真看着布灵酣睡的样子,宠溺的揺了揺头,舒了一口气看着殿外已经飘落的梧桐叶,背过手去静望着殿外蜻蜓觅食的美景暗叹道:秋日来了。 “啪!”言绝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粉白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印。言绝吃痛的抽了抽嘴角,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不敢吱声。 栖霞宫内静悄悄的,只有王后烦躁的来回踱步:“蠢货,你这脑子里面究竟塞了些什么,竟然求着你父王把言真这个麻烦精,能进宫来!你是要气死我吗!” “母妃息怒,听儿臣解释。”言绝吃痛的捂了捂脸说,“言真在宫外我们不能随时了解他在外面的情况,可他到了宫里就不一样了,我已经在他的寝殿外面安插了眼线,他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了如指掌,只要他露出一点马脚,我们就借机抓住,死也不放。到时他言真孤立无援,还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不成他还有第二个母妃替他去死吗?” “你以为言真和你一样蠢吗?他的母妃无辜惨死,他又身负污名。只要长着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这样义无反顾的进到宫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还要抓他的马脚,把你自己的马脚先收好,别到时候让言真死死抓住你不放,还得让我这个母妃设法救你!”王后忍住怒气,坐到桌案边说。 言绝一听母妃说的也对,这个言真既然敢进宫来,那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又怎会轻易的让自己抓把柄呢。言绝这才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母妃,儿臣思虑不周,惹了大祸。不知道还有没有方法补救,请母妃明示。” “先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已经放他进来了,那我们就先试他一试。这么多死士都没能伤他分毫,还让他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他身后的高人揪出来,再对付他也不迟。来日方长,本宫拭目以待!”王后轻轻地将一张皮纸,铺展开来云淡风轻的说着。 “是母妃,儿臣知道怎么做了。”言绝揉了揉自己已经跪麻木的双腿回道。 “起来吧,下次再有此事发生,可不只是罚跪这么简单,下去吧。” “是,母妃。儿臣以后不会再擅自行事了。母妃放心,儿臣告退。”言绝捶了捶腿站了起来,行了礼就退下去了。 春草端着沏好的茶,低着头走了进来,她将热茶小心的放到了桌案上,立在一侧磨起了砚台,王后拿着润好的毛笔开始在皮纸上写字,边写边问:“春草,刚来的那几名侍女,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回娘娘,魏姑姑已经在教了,最快也得两天才能到娘娘身边服侍。”春草弯着腰回道。 “那就好,那件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回娘娘,已经处理妥当,无任何疏漏。娘娘茶放凉了,娘娘请喝茶。”春草将茶盏端起来,递到了王后的手里。王后轻抿一口,对着春草说:“今夜让春兰服侍,让她准备准备。”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春草弯着腰,低着头退出了殿外,秋风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卷动着她向春兰的房内走去。 休息了一日,今日言真便要到御书房研学,天刚蒙蒙亮,他就洗漱穿戴整齐带着布灵,早早的等在御书殿的门外。 春困秋乏,布灵刚想张嘴打一个哈欠,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魏姑姑的话:想要打哈欠的时候就给我憋回去! 布灵赶紧用手捂住嘴,让这个哈欠连带着睡意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手掌心。 “小铃铛,你一会见了李太傅记得要行礼,可千万别忘了。”言真细心的嘱咐道。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二殿下给的《入宫守则》,我在昨夜又重新翻看了一遍,今日肯定不会出错的。”布灵自信满满的说。 “来人了,快把头低好。” “奥。”布灵回应了一声低下了头。只听见一位长者气喘吁吁的跑来行礼说:“太傅李成林,拜见三殿下。”布灵见状对着李成林的方向行拜礼。 “李太傅,快请起。”言真将其搀扶起来说。 “三殿下,今日来听老夫的课,是老夫的荣幸。” “李太傅是芝国文学界的泰斗,言真能来听学,是言真的荣幸才是。” “三殿下,不仅一表人才,还如此谦虚,真是难得啊。我们先进去吧,大殿下怕要迟一些才能到。”李成林伸出手来指了指殿门说。 “好,老师请” “三殿下请。” 就这样二人相互谦让着走进殿内,布灵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又听他们二人又因为落座你让我让的,半晌才坐到各自的座位上。李成林捋了捋干瘦的脸颊上飘动的胡须笑着说:“三殿下最近有什么喜欢读的书没有?” “学生最近对《论语》比较感兴趣。” “嗯,《论语》这本书确实不错,半部论语治天下,可见它的影响力有多大,不知三殿下喜欢书中的那些名言呢?”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娇。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雍也。学生在老师面前显丑了。”言真拱手道。 “嗯,不错,殿下对这些名言可有自己的见解?” “学生,才疏学浅只懂些皮毛,只知做人不能太满,做事不能太过,自己很难做到无欲无求,但只能做到问心无愧,认认真真做事,坦坦荡荡做人。老师我所悟的也只有这些了。”言真低着头微微笑着,殿外的朝阳照到他白色的窄袖锦衣上,显得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光,好像仙子一样。 李成林听完言真的见解,眼中皆是欣赏,频频点头说:“你初学《论语》能悟出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了,三殿下保持这样的秉性,前途无量啊。” “李太傅,大早上的说谁前途无量呢?”言绝斜着身子立于门前嘲讽的说。 “太傅李成林,拜见大殿下。” “言真拜见大皇兄。”李成林和言真,布灵见到言绝纷纷行礼道。 言绝冷哼一声走了进来,也不说起身,只是坐到了李成林的位置上翻弄着面前的一本书,良久,言绝指着布灵说:“你这婢女,去给本王倒一本茶来。” “是,大殿下。”布灵忍着气回着走出殿外,又回头望了一眼,走着心想:这个言绝身为皇子,竟如此跋扈,真是可恶! “李太傅,看来是很欣赏这个新来的学生,把我这个老学生是否忘了?” “李成林不敢,大殿下一直聪颖过人,无人能比。”李成林弯着腰回道。 “啊,李太傅真的是很爱夸人,嘴甜的很,是不是看到路边无人要得野狗,也忍不住称赞几句,”言绝冷笑了一声看着李成林颤颤巍巍的身子,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将李成林搀扶起来说,“瞧我这脑子,忘了太傅年世已高,经不起折腾,对不住啊太傅。” “老夫,不敢当,不敢当。”李成林低着头连连摆手,强撑着已经酸痛的腰。 “呦,这是谁啊,”言绝鄙夷的看着弯着腰,微微颤动的言真走到他的面前说,“言真,别来无恙啊?差点忘了,那天打了你这么多板子,腰伤未愈吧?你也快起来吧,别到时闪了腰,到父王面前哭鼻子。” “言真谢大皇兄。”言真紧紧攥着拳头,忍着怒气说道。 “开始吧,太傅。”言绝转身坐到了言真的位置上,言真则坐到了别处。 李成林擦了擦脸上的汗,扶了扶腰,走到了讲桌前,坐了下去说:“请殿下们翻到第三页。” 殿外布灵端着茶水低着头走了进来,将茶水放到了言绝的书案上退到了言真的旁边,抬头见言真的脸色很难看正要问,言真揺了揺头示意不要说话,布灵只好闭紧嘴巴站到了言真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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