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宁说完了，端靖帝才笑她：“阿软可是读书读傻了，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儒家五常这些东西都是拿来骗人听话的，你身为皇家公主，怎得也信了这些酸腐无用道理。” 秦宁见果然如慕容玉所料无法说动父亲，苦涩反问：“爹，杨相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p>
端靖帝皱眉：“杨正那老家伙跟你说了什么，教得你这般畏缩，平日里欺负哥哥姐姐的气场哪里去了。”</p>
秦宁吼道：“他与我说什么？！他教我以天下万民为重！”</p>
端靖帝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再也忍不了，直接站起来一巴掌甩到秦宁脸上骂道：“老匹夫又与你说什么民为重社稷次之这种花了？！若为父来看，那些所谓孟子学术就该通通禁！胆大包天!不知所谓！”</p>
秦宁被打的眼花，依旧硬着脖子回击：“哪里错了，你说说看。”</p>
端靖帝站起，冷笑着指着皇宫北门的方向道：“你来时瞧见了吧，那里跪了十几个酸腐儒生，各个以为骨头硬得很。你猜猜，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为父的钢刀硬？”</p>
秦宁知道亲爹说得出做得到，来不及跟他继续犟下去，气喘吁吁赶到宫门口，果然已经见到朱远明领着御前侍卫对峙着，眼看就要拔刀，秦宁冲上去制止了一场即将开始的杀戮。</p>
端靖帝正在凤仪宫里喝茶，听赵木勾派人传话，说小女儿亲自带着圣荷傲梅几人闯进军帐大营，砍死了几个底层小队长，将杨家女眷给接到了凤宁军里。美其名曰：既然是打入军帐，凤宁军这里是新立建制，需要更多的人力。</p>
端靖帝听得哈哈大笑，笑得呛了几口，随口问绷着脸坐在一旁的温贵妃：“柔娘，是慕容玉那小子出的主意吗？”</p>
温柔忍不住啐他一口：“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玉郎身上扔，他是个好孩子。”</p>
“孩子？有十九的孩子吗？”</p>
端靖帝森冷的目光教温柔不寒而栗，依旧梗着脖子回敬：“他如何不是好孩子了？他随我学琴棋书画样样都好，妥帖周全细致可靠，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孩子了。”</p>
端靖帝懒得跟她置气，他连皇后那种蠢直的性子都能忍让多年，何况温柔这种嘴硬心软的人。</p>
凤宁军里，药香拎着药箱正在给年轻女眷们疗伤上药，秦宁黑着脸站在一旁，骂道：“这群王八居然对你们用那么重的刑罚，早知道我直接多杀几个好出气。”</p>
杨慧是女眷中最年长，起身谢过秦宁救命之恩。秦宁搔搔头皮，反而有些腼腆：“杨姑姑不必多礼，你先歇着好好养伤，杨家的儿郎们我自然会想办法搭救。”</p>
杨慧点头谢过，不再言语。她满目凄楚，惶然四顾，竟然无一人可相信。</p>
她和杨家女眷们遭遇的事情实乃一女子最难忍受的酷刑，贞洁不在，名声尽毁，声名狼藉下，陡然想到了黄泉。</p>
死亡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旋转良久，最终下定决心时，却看到秦宁酷似端靖帝的目光，那样绝决坚毅，她瞬间收起了所有心思。</p>
仇人尚且好好活着，她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家人尚且生死不明，她有什么资格自暴自弃？</p>
这一月来，从天堂跌入地狱。原本她是杨相次女，出身高贵家世清白，又嫁入同等人家。结果一朝娘家下狱，真真见了人心森寒。父母兄弟侄儿侄女一家皆入狱等候问斩，连出嫁女都被连累，与孩儿一同投入大狱。不过一月，女儿夭亡，姐姐不堪狱卒凌辱自尽身亡，死前趁人不备，掐死了自己的孩子，母子几人一同上路。</p>
她咬着牙，结果更不堪。七八日前她与几个尚且年幼的侄女一同打入军营，叫她一贞烈女子，被男人们轮番侮辱，她想死，可看着懵懂无知的侄女，她咬牙挺了下去。若她死，侄女们的结果怕是更加不堪。嫂嫂们将四个侄女的性命交托给自己，又岂能叫她们所托非人？</p>
不成想，哪里料到会被平日里最看不上的三公主带人救了下来？</p>
秦宁更伤心的是亲爹态度转变，每日去监狱里探望杨家。只能带些最新的消息传给杨家众人，但消息越来越糟糕。</p>
温家孙家全族上阵，温贵妃抱着幼子哭泣，只求得了杨家旁支堂兄弟无罪开释，杨相一家，仍然要面临满门抄斩的结局。</p>
除了杨相长孙杨先，为了此子，十余位大儒以最惨烈的方式进行抗争，才换得杨先出了监牢，但仍然被紧密看押，寸步不得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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