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锦瑟。”程来归缓缓说道。 “她是怎么了？”秦秋不明白，这美人看起来面色如常，不像是有什么问题啊。 “她”这一切的一切怎么可能只用一句话来说清呢？程来归低下了头，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之中 十几年前，西州城城外。 每年的春日，程长鸣总是到城外的西州山去打猎，春光无限好，岂能辜负！ 今年，他带了儿子程来归一起来，来归已经12岁了。 西州城人善骑马，也爱骑马，若是家中有男孩子，必定从六七岁开始，就要学骑马的。 12岁的程来归，马术已经是相当的了得了，有好几次，在城中比试，居然已经可以赢过他的父亲了。 不过，城中地方有限，骑马也骑得不痛快。 这次，程来归一听说，父亲又要去城外打猎了，赶紧就求爹爹带着他一起。 程长鸣觉得，男孩子，本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好好摔打摔打，不应该整天呆在家中。 何况他的马确实骑得不错，于是便带着了。 出发前，程来归的母亲杨有枝拉住了马绳： “来归，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娘，都带了！你看，这是干粮，这是水！还有，短刀我也带了！”程来归笑嘻嘻地回答道。 “西州山大的很，而且野兽很多，记住，一定不要同你爹分开！” “好的，我记住了，娘！” “还有，早点回来，你这是第一次去，切不可贪玩，以后有的是机会去！” “知道了，娘，天黑之前我们就会回来的，到时候， 我把猎到的东西都交给您，您帮我做好吃的！” “好！对了，还有” “哎呀，娘，你就放心吧，您自己注意身体！我走了！” 程来归双腿一夹，大喊了一声“驾”，风一般的启程了。 他知道，如果他任由母亲唠叨下去，恐怕，今日一天都不够。 母亲从小就对他宠爱无比，这次，要不是她有了身孕，肯定是要跟着一起来的。 “夫人，那我也走了。”程长鸣还想和自家夫人多说几句话，奈何儿子已经飞奔出去老远了，只好恋恋不舍的也走了。 程来归同父亲一刻不停的骑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城外的西州山。 “来归，我们到了，这就是西州山了，来，下马歇一会吧。” 程长鸣没想到，程来归居然一口气骑到了这，而且整个途中，速度一直都跟得上。 看来，这孩子有点耐力，倒没有被她的母亲娇惯坏！ “哇！爹，西州山好大！我都看不到山的尽头在哪！” “这么大的山，够咱们猎的了！” “今日，我一定要猎的比您多，让母亲好好的高兴高兴！开始吧！” 程来归哪里还要休息啊，他现在浑身都是力气，满眼都是光芒，兴奋的整个脸都是红扑扑的，恨不得立即开始！ “先喝口水吧。”程长鸣理解儿子的兴奋和迫不及待，并没有多说什么。 “爹，开始吧！”喝完水后，把嘴一抹，水壶往身上一系，程来归迫不及待的进山了。 “来归，慢点，你这样跑的太快，马的脚步声会把猎物吓走的！”程长鸣紧跟在儿子的后面。 “我知道了爹！”程来归将速度放慢了。 不一会，“爹，你瞧！”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只兔子。 “兔子不许猎！”程长鸣一瞧是只兔子，赶紧制止儿子。 “为何兔子不许猎？” “你娘就是属兔的！你敢猎你娘！我打断你的腿！”程长鸣说着真的扬起了马鞭。 “不猎就不猎，我又没说要猎！” “我是想让爹你看看那只兔子多可爱，并不是要猎它！嘻嘻嘻！”程来归可不光是马骑得好，脑子也灵活。 他知道，娘是爹的宝贝，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娘，或者是跟娘相关的任何东西。 “这还差不多！”程长鸣收起了马鞭。 “对了，爹，那鸡是不是也不能猎，我就是属鸡的。” “胡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多事！” “野鸡肉最香了，当然要猎！猎回去给你娘补身子！” “你不知道你娘有了身孕要补补吗？” “啊？哦”已经无话可说了。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猎了不少了，其中最多的，就是野鸡。 “来归，这些足够了，咱们回去吧！” “好啊，爹！” 程来归将猎来的东西都放在两个大大的布袋子里，然后将布袋子固定在马背上。 “走吧！” “嘘嘘，爹，小声点，你看，还是刚才那只小兔子。”就在两人准备要走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了刚来的时候就出现的那只兔子。 “我不是说了，不许猎兔子！” “不是的，爹，你看，那兔子好可爱啊，娘肯定喜欢！” “我是想，我们把兔子抓了带回去，给娘解解闷，如何？” 程长鸣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那兔子，果真可爱的很。 又想到，他夫人自怀了孕以后，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都快闷坏了，带只兔子回去解解闷也好！ “行！” 程长鸣点了点头。 “好嘞！爹，你在这等我，我去抓！” “好，小心点，别伤了兔子！” “知道了爹！” 程来归下了马，嘴巴咧了咧，朝着兔子那边追了过去。 那兔子精的很，听见了响声，两只长耳朵一抖，撒腿就跑。 “别跑啊你！”程来归紧追不舍！ 一路追出去蛮远的距离，才将那只兔子逮到了，程来归抱着兔子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可是，走了许久，才发现，完了，找不着路了！ 刚刚只顾着盯着兔子了，根本没注意方向！ 程来归根本不敢再耽误，赶紧试着寻找来时的路，他仔细观察，看看哪里的草被踩倒了，或者哪里有没有留下脚印。 突然，他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是朝着自己的方向！ 程来归一抬头，我的天，居然是一只狼！ 一只巨大的狼！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狼，足足要高出自己两三倍的样子！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狼！？ 他甚至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狼！ 他呆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忘了动，也不敢动！ 他不动，巨狼也不动，四目相对！ 巨狼自然是没有太多的耐心，片刻后，它朝天嚎了一声，咧着嘴，火速的朝着程来归袭来！ “啊！救命啊！” “救命啊！” “爹，爹，爹！救命啊！” 不过还是个12岁的孩子，此时，程来归除了拼命的奔跑，拼命的喊救命，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可惜的是，他跑的太远了，程长鸣此刻根本听不见他的呼救！ 他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一直跑，一直跑，他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只要跑到爹那里，就好了，就没事了！ 可是，命运还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路的尽头，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悬崖！ 程来归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看着越来越近的巨狼，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烈！ “不！他绝不要被巨狼裹食腹中！” 将怀中的兔子放下，程来归死死的咬着嘴唇，闭上眼睛，绝望的朝着悬崖纵身一跃！ 身体急速的下坠，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程来归依旧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12岁的孩子，有着他自己的勇敢和倔强，他永远记得，父亲曾说过，男孩子，要勇敢！ 突然，他却感觉一个温暖的身体将自己抱住了，风声也小了，身体下坠的速度似乎也慢了。 是错觉吗？ 还是说，难道这就是人在死之前的感觉？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女子正微微歪着脑袋，微笑着看着自己。 “你，你，你是谁？” “我叫锦瑟。” “锦瑟是谁？” “锦瑟就是我呀！”女子笑的更甚了！ 程来归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毕竟，现在是生死的关头！ 他扭着头，朝着下面看去，想看看，还有多高，摔下去会不会死。 “放心吧，你死不了了！” “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女子又笑了。 她是如此的爱笑，笑起来是如此的好看。 很快，女子抱着程来归，缓缓的落在了崖底！ 她松开程来归，上下的打量一番，然后笑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来归。” “哦，程来归，说吧，这救命之恩，你打算如何报呀？” “啊？我，我”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程来归根本来不及消化。 “难道你想赖账？”女子见程来归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觉得他肯定是要赖账。 “不，不，不，没有，没有，要不，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 “银子？我不要！我有的是银子！” “那，那我把我最喜欢的汗血宝马送给你！” “汗血宝马？我要马干什么，我平日里都是飞的，我有法术！” “我刚才就是用法术救了你！” “那，我有一块玉佩，是我娘亲手雕的，是我。。最宝贝的东西了，要不，给。。给你吧”程来归有点舍不得，这是娘亲手做的东西。 但是一想到是救命之恩，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玉佩？我才不要呢，那是你娘亲手雕的，又不是我娘雕的！我都没见过我娘！” “啊？那，那你想要什么？”程来归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好东西了。 “恩我哎，算了，我想要的，没人给的了，何况你这么个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已经12岁了！” “哈哈哈，12岁还不是小孩子呀，本姑娘已经”女子突然打住了。 “你你甭管我多大，再说了，我看你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比我大不了多少！” “你且说，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才不相信，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家没有的。 “哎呦，你还不信啊，那我要是说出来，你给不了，怎么说？”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是上天下地，也得为你求来，以报救命之恩！” “真的？上天，下地？也要给我找来？”女子凑过来，饶有兴趣地盯着程来归。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那你听好了啊！” “我自记事起，就只有师傅一个人陪着我，我从来没见过我爹娘，师傅说，我爹娘都已经死了，现在，连师傅也离开人世了。” “别人都有爹娘，就我没有，我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疼我，爱我的爹娘！” “我也想试试，靠在爹娘的怀里撒娇，是什么感觉。” “我也想尝尝，爹娘做的点心，是什么味道。” “我也想感受，爹娘摸着我的脸，到底暖不暖。” “我也想体会，无论我多晚回去，爹娘永远在家中给我亮着一盏灯。”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爹娘，给我一个家吗？” “这我”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的程来归怎么会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没有爹娘。 “怎么，办不到了吧？我就说了，我要的，你给不了！” “算了，算了，这笔账先记着吧，以后有机会再找你要报酬！” “走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谁，谁说我给不了？我刚才，只是。。只是在想办法！” “哎呦，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难道你有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之术我没有，但是。。我。。我。。我可以娶你！” “娶我？” “没错！这样。。我爹娘。。就是你。。爹娘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结结巴巴的说完，程来归的脸已经红透了！ 他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明白成亲的真正含义，但是也知道，这是件有点不好意思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呀！” “你这臭小子，才多大，想什么呢你！”女子一边拍了拍程来归的肩膀，一边笑的有点直不起腰！ “还有四年，我就是大男人了，就可以娶亲了！” “你看着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你且等等我，怎么就不行了！” “大不了几岁？哈哈哈哈哎呀。。哎呀。。不行了。不行了。。笑不动了”女子笑的越发厉害了，弄的程来归莫名其妙的。 “你。。你笑什么。。我觉得。。我这个办法。。挺好！” “行行行，挺好，挺好！我现在送你回家，等你长大了再说！”女子只觉得好玩，并没有将这孩子气的话当真。 程来归却觉得，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只需等到十六岁生辰的那一日，他一定要娶眼前的这个女子。 “锦瑟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哦，我也没想好，师傅离世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行了，别说了，我们赶紧去找你家人吧，他们肯定急坏了。” “恩，好！” 另一边的程长鸣，度过了此生中最难熬的2个时辰！ 随着日暮西沉下，他的心也一点点的绝望起来！ 他自责至极，他为什么要答应儿子去追那只兔子？ 他为什么没有和儿子一起去追？ 他为什么会让一个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已经2个时辰了，疯了一样的骑着马到处找！大声的呼喊！到处扒拉！ 可就是没有儿子的一丝线索！ 儿子并没有骑马，在这大山中，根本走不远，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他的一点点线索！？ 他不敢去想一个孩子在野兽遍布的深山中，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不敢去想如果儿子真的出了事，夫人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意想！ 他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见到血迹，就表明儿子没事！ 他只是迷路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等等，来归，你听，好像有人在叫你！”女子突然停了下来。 程来归也停下来，仔细的听。 “是我爹，是我爹，是我爹在找我！” “爹，爹，爹，我在这，我在这！我在这！” 程来归疯了一样的，一边挥着手，一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女子见状，赶紧跟在后面。 “吁”正在骑马狂奔的程长鸣似乎听到了一些声音，赶紧勒停了马。 环望四周，当看到那一点点的白色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竟呆住了，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不敢眨眼！ 他怕这只是极度焦急产生的幻想，他怕只要一眨眼，儿子就会不见了！ “爹！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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