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离景区门口不远的一棵树下站了一会儿，却不进去，实际上现在几乎已经没人进去了，里面游客陆陆续续出来，都跟迟潜一样，满脸又是通红又是大汗。</p>
清早排成一排的小孩现在都散得不成样子，门外有家里人来接，累得都不记得和同伴打声招呼就急匆匆跑开了。</p>
迟潜眼眸淡淡的，看样子像是在发呆，但其实他是在思考，在“下次再来”和“现在就进去”这两个念头之间左右徘徊。</p>
这样的思考并不会花费他太多力气，因为锡山就在这里，他来或不来，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不会改变这件事情。</p>
人就不一样了，人和山，很不一样。</p>
他这样想，却不知道那个在他心里和锡山很不一样的人其实就在他身后。</p>
离他只有十米，他一回头就能看到。</p>
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树没有，墙没有，只要他回头，那个人，避无可避。</p>
时间一分一秒被拉长，陈槐安盯着眼前人的头发微微出了神。</p>
上次明明最后说好了要带他去剪头发，只是还没剪人就走了，现在发尾垂到脖颈上，不难受吗？</p>
这样想，他也没有准备开口去问这个问题，吃一堑长一智，他还记得，上次在楼梯间，他问得同样的问题，然后，问过之后，他就走了。</p>
正如迟潜心里所想，陈槐安的确不是山，但他是只鸟，惊弓之鸟。</p>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p>
此刻他站在那里看着迟潜的背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他知道，这是只属于迟潜的徘徊，却并不是他的——</p>
陈槐安才是真正无意识地走完这一路，从车上下来提着蛋糕一路尾随而来，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过多的思考。</p>
他知道自己就只需要跟着迟潜。</p>
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p>
不要打扰，但也不要不被看见。</p>
只不过他自以为这个度被他把握得很好，但紧张的情绪却并不是人想按住就能按住的，无论是心跳，还是手脚冰凉，这都是人生理层面的反应，无可避免，它由潜意识控制，这就很难藏。</p>
如果迟潜回头看到他的一瞬间是失落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站得住脚。</p>
不过陈槐安现在也不用知道了，因为就在他设想的那一瞬间，迟潜回头了。</p>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静止，静得他的灵魂都有种颤栗的感觉。</p>
他原以为迟潜看到他出现在这里会错愕，会生气，会难以接受，或者甚至转身就走，可是这些通通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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