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也不好再反对，只好答应。</p>
至于其余零零总总，两边都提出些许意见，解氏并不咄咄逼人，甄氏也表现出完全尊重，颜应祁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p>
因此，解氏回来之后，把儿子媳妇还有女儿都喊过来，说了颜应祁的安排。</p>
“你们夫妻就住在东跨院，但一应耗费都由我们三房支出，大哥儿媳妇，以后在京中，就不能和金陵一样，也怪我之前没有立规矩，平日你可以不必时常过来，但初一十五要过来晨昏定省，否则，我们三房就会被人家说没规矩的。”解氏看了关氏一眼。</p>
要到京城了，她这个儿媳妇也得调教好，不能和三老太太一样。三老太太曾经差点被外室逼的走投无路，后来同意颜应祁兼祧，才得以获得大房支持，再者，三老太太性情蛮横，尽失人心。</p>
若儿媳妇还是那般行事，将来得罪的人，还得她去擦屁股。</p>
关氏听了，心中一凛。</p>
颜景昭当众问她：“你平日都不给母亲请安吗？”</p>
解氏摆手：“她都晕船晕成那样了，如何请安？这就不要苛责她了。”</p>
窈娘听说自己单独住，高兴极了，这些日子和姐妹们同住，无论做什么都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她练琴也会被说吵闹，下人们彼此也容易起争端。</p>
“进了府里，下人一定要约束好，不能生事。窈娘，包括你如今也大了，也不能放任，知道吗？”解氏看着女儿道。</p>
窈娘重重点头：“请娘放心。”</p>
这个时候关氏才意识到她这位婆婆其实一点儿也不面瓜，甚至非常有手段，在内宅可以和甄氏抗衡的，甚至她比甄氏还得宠。</p>
之前一直隐忍不发，后来釜底抽薪，三老太太根本斗不过她。</p>
说完这个，解氏又笑了：“马上就要到京城了。”</p>
颜家住在安仁坊，这个大宅子还是当年大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在颜应祁成婚时买下的，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权势富贵一流的人。</p>
窈娘一路行来，只觉得京城和金陵完全不同，金陵这个时节还颇冷，尤其是冬天，有一种冷到骨头缝里的冷。</p>
北方却是干冷，春寒料峭时，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下马车时，还披上斗篷，连昭君帽都得戴上，要不然那凛冽的北风让人脸上跟刮刀子似的。</p>
解氏管家多年经验丰富，进门之后先找到自己住的地方，甄氏在五进，她们住四进，因为五进那里带后罩房，要更大一些，大房的人也多一点。</p>
四进院里，解氏住正房，窈娘住在西厢房，东厢辟出来做厨房。</p>
关氏现在不敢擅自走动，和窈娘站在一起看解氏分派。</p>
“东角院和西角院两处你们可得跟我好好守着，夜里若是有人吃酒赌牌，随意开门，我可是不会饶过的。三进是准备日后待客的，家中有女眷，越发要把每日经过的什么人，都给我记住了，若是有不熟的人不可放进来。”</p>
……</p>
窈娘好不容易到家，顾妈妈和丫鬟们都在清扫铺床，她原先从来不操心自己住的地方怎么收拾，反正有娘在，现在却不同，解氏许多事情都让她自己管，她现在也得学庶务。</p>
比起窈娘独自一个人，还和解氏住同一个院子住，颜景昭就是单独住东跨院，他回府之后，就被颜应祁喊了过去。南直隶和北直隶竞争完全不同，南直隶是和应天、苏州、松江、常州、镇江、淮安、扬州、安庆、徽州、宁国、池州、太平、庐州、凤阳这些地方的士子争，竞争很大，北方竞争就小一点。</p>
那么颜应祁就得改籍过来，乡试就容易不少。</p>
这是正经事情，颜景昭只吩咐小厮去解氏那儿，只说晚饭回来用。</p>
殊不知他的身边人想法却有异动，王妈妈和顾妈妈往常还有些互别苗头，现下因为颜景昭亲近解氏，她们得三老太太的话，又迅速拧成一股绳子。</p>
王妈妈的女儿便是明月，颜景昭的大丫鬟，自从关氏嫁过来，明月就向关氏投诚，但私下和王妈妈才是一派。</p>
“娘，您喊我来做什么？”</p>
“你哥哥的差事被太太身边那个顶了去，你可知道？”王妈妈道。</p>
明月点头：“谁让哥哥不好好办差，偏躲懒吃酒，被宋妈妈抓了个正着。”</p>
王妈妈冷哼一声：“这就是二夫人故意的罢了，这下是你哥子的差事被查了，我和魏妈妈恐怕也迟早要被赶走，这次上京，若非老太太一力要求，我和魏妈妈都不会上京来。”</p>
“话虽如此，可您也不能再像哥儿小时候那般了。那时候老太太说一不二，二夫人身体柔弱，每逢来看大爷，少不得还得说尽好话，给尽钱粮。如今哥儿大了，您老还不改改习性。”明月劝自己的老娘。</p>
王妈妈不以为然：“哥儿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我每个月八两银子的月例也是老太太定下来的，方才二夫人让我和你们几个丫头的月例一样，一个月才一两银子。下一步，恐怕就是打发咱们出去了。”</p>
明月则劝道：“娘，三姑娘的乳母顾妈妈还是二夫人原本身边伺候的人呢，月例银子还不是只有一吊钱。”</p>
“那怎么一样，顾妈妈日后是跟着姑娘出门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这位大奶奶也是个擅专的主儿，原本也没我们站脚的地儿了。”王妈妈哭诉。</p>
明月却不肯跟着胡闹，哥哥的差事虽然没了，但她依旧是哥儿房里的大丫头，夫人已经承诺调她去书房伺候，可母亲偏心兄长，若是知晓这个，恐怕又撺掇她做小老婆不说，还让她帮着讨差事。</p>
王妈妈见女儿不说话，她也不肯偃旗息鼓，偏魏妈妈也有这个意思，她和王妈妈更不同的是，她上次不过是好心说让颜景昭别去二夫人那里太勤，怕老太太担心，这原本是一句好话，反而被哥儿斥责说她管太多了。</p>
这也就罢了，那翠娥是她干女儿，哥儿却不爱翠娥，只宠宝华。</p>
先头在金陵时，还做做样子，如今离开三老太太，哥儿连样子也不愿意做了。</p>
她们这些人都是三老太太的人，她们若是不撑住了，即便求三老太太，恐怕也会当成没用的人一脚抛开。</p>
若不趁着现在混乱的时候下手，恐怕到时候更难了。</p>
可是怎么让哥儿听她们的呢？</p>
这么大的哥儿白日都在外面书房读书，夜里并不过分贪恋美色，只在关氏或者宝华那里歇着。这让魏妈妈想起曾经的一件往事，当初三老太太把颜景昭抱到身边，后来七岁时有一年颜景昭生病了，那个时候，正是解氏想把哥儿要回来的时候，三老太太不欲人知道大爷得病，只让她们几个乳母偷偷照顾。</p>
那个时候就是她不停的擦汗，用酒擦拭哥儿的身体，才把高烧降下来。</p>
从那之后开始，哥儿很依赖她们几个乳母，解氏要看儿子还得偷偷的塞钱，哥儿也只听她们的话。</p>
若是哥儿小病一场，只要她们照料得当，岂不是重新获得哥儿信任？</p>
但要害主子，她当然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只是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等到了。</p>
是日，因为灶才刚打，无法使用，所以解氏让管事在外定了一桌春风满月楼的酒席来。她还对关氏道：“你也坐下吧，不必伺候，就咱们几个人，都一起用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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