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反问：“你十八？”</p>
吴维抹额发，扬下巴：“我十六。”</p>
周秦笑骂：“滚。”</p>
尤异似乎在思考，他问：“能找到我家人吗？”</p>
“啊？”周秦一下没反应过来，蓦地想起上回小姑娘说没有爸妈，顿时怜爱心中起，没妈的小可怜，他拍胸脯保证：“只要有线索，一定能。”</p>
尤异站起身，尽管他不是很信任周秦，但陈跃从来没骗过他。</p>
周秦朝他招手，尤异走到他跟前。周大爷艰难地用一条胳膊支撑起上半身，摸了摸尤异脑袋。尤异答应了：“可以。”</p>
周秦冲他笑，尤异回头对曹源说：“雄黄，大蒜，菖蒲。”</p>
没头没脑三个并列词。曹源头皮发麻，他可惹不起这位小怪胎，小心翼翼地请教：“尤大师要这三样？”</p>
尤异点头。</p>
曹源纳闷：“要这做什么？”</p>
“解毒。”</p>
曹源开车去菜市场买大蒜，离菜市场不远有家中药铺子，刚好有雄黄和菖蒲干叶。曹源买了东西不敢耽搁，马不停蹄赶回医院。吴维拎上保温水瓶，去隔壁水房接了一整桶开水。</p>
曹源把东西交给尤异。尤异这三样一股脑儿泡进开水中，雄黄一下水，腾地冒起味儿来，曹源吸吸鼻子。周秦饶有兴致地打量着。</p>
吴维幸灾乐祸地问了句：“要加点符咒烧灰吗？大补。”</p>
骗人的巫婆用符咒烧水喂人喝，美其名曰包治百病，那都是骗人的。符咒化成灰，效力都没了，更不可能治病。周秦抬脚踹他。吴维机智跳开。</p>
泡了一个小时，硫磺味儿散，开水也凉了。尤异把水倒进杯子里递给周秦：“喝。”</p>
周秦拉下眼睛，瞅着黄的发绿的水，咽口唾沫，水里还飘着泡开的菖蒲碎叶。他望向尤异：“真喝？”尤异没说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看着他。</p>
尤异不会害他吧。周秦露齿一笑，接了杯子，眼也不错地凝视尤异，仰头将这味道实在不咋地的水一饮而尽。</p>
这要是换做从前，没有经过科学验证的东西，周秦绝不会入口。</p>
吴维嘶声，默默鼓掌。曹源看了看周秦，又看了看尤异，心想老大对小怪胎挺好。</p>
周秦喝完没感觉，躺回床上，过一会儿，皮肤表层的瘙痒停止了。尤异找来一颗煮熟的鸡蛋，一根针头戳进蛋壳，塞周秦嘴巴里。</p>
周秦唔唔委屈，曹源大笑，吴维三百六十度拍照。</p>
尤异却不觉滑稽，只让他含着。周秦见过尤异怎么治疗那帮中蛊毒的审讯员，皱紧了眉头，虽然不太情愿，还是顺从地含住鸡蛋。</p>
主治大夫进来查房，欲言又止良久，终于在离开前，出于医生职业道德素养，认真建议他：“不如，去脑科挂个号？精神科也行。”</p>
“……”伟光正的周秦同志，终于在人民群众面前，大大丢了把老脸。</p>
别说，尤异这么一折腾，周秦很快就好了，身上伤口逐渐愈合。尤异把鸡蛋从他嘴巴里拿出来，周秦好奇：“尤大师，这里边有什么？”</p>
尤异想了想，把鸡蛋敲碎，掰开给他看。</p>
嘶。周秦倒抽凉气。蛋黄全黑了。</p>
尤异把鸡蛋扔进雄黄水。周秦说：“解决了？”尤异点头。</p>
第二天，周秦同志活蹦乱跳，出院了。主治医生对他的痊愈速度表示震惊。</p>
吴维手头还有其他案子，当天早上飞去东南沿海，曹源回基地处理琐事杂务。</p>
处理完尸晶后，周秦带尤小异把漠城餐馆吃了个遍。尤异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凡是能吃的，他嗅着味儿，两眼发光，盯住不肯走。周秦支付宝里的零钱被他吃了个精光。</p>
玩归玩，周秦没忘了正事，出院后的第二天傍晚，带上尤异去找蛋糕楼门卫。</p>
门卫家住得偏僻。漠城是县城，地界也不大，县城中心集中分布楼房，周边就是农村那种带院坝的土房。门卫家住在漠城东边绿林里。</p>
尤异同学没能经住美食诱惑，中午嗦了三位数的羊肉串，光荣吃坏肚子，一路上萎靡不振。</p>
周秦骑摩托，尤异坐他身后，蔫蔫地趴在周大爷背上。周秦耸肩，颠了颠他：“不舒服回旅店休息。”</p>
尤异摇头：“不用。”</p>
周秦放慢速度，开着小摩托越过绿林，一条羊肠小道通往门卫家。</p>
门卫名叫刘广生，并非漠城当地人，大概十年前迁来漠城。蛋糕楼修缮后，他便一直在那里当门卫。刘广生快满四十了，去年才讨到老婆。</p>
羊肠道走到一半，周秦把摩托停在路边：“咱们走过去。”</p>
尤异跳下摩托，两人借助荒草掩护，蹑手蹑脚接近门卫家院墙。</p>
院坝用篱笆围起来，堂屋门前坐了个男人，头发黑夹白，低垂脑袋，手里捏了两张白纸，脚下凌乱地散落着细竹条，堂屋台阶上放了一碗浆糊。他在扎纸人。</p>
尤异蹙眉。两人没急着接近，周秦小声问：“你看他奇怪吗？”</p>
尤异转头，周秦背后，林子里，站了个人，面容模糊，正盯着他们。</p>
尤异腾地支起上半身，周秦有所察觉，扭头顺尤异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p>
“看到什么了？”周秦哑声低语，尤异愣住，好半天，他摇了摇头：“不对劲。”</p>
刘广生本来在专心扎纸人，他手法非常熟练，很快，纸人半个身子在他手下活灵活现地显露出来。草垛后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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