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现在锋芒内敛的周秦。</p>
当然，那是对待朋友，春风化雨。对待敌人，当然要疾风骤雨。</p>
周秦这一声，换作其他心里有鬼的犯罪分子，不说当场吓尿，至少立马就知道，警察里最不好惹的那批来了。</p>
偏偏这屋里没动静，只有小猪佩奇高兴地喊：“妈妈妈。”</p>
仿佛在嘲笑周秦当妈，啊呸，当尤异的监护人。</p>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嫂不能忍。这简直是对周秦刚起步的「男妈妈」事业的严重嘲讽！周秦拧动双腕，冷笑：“走，咱们进去。”</p>
尤异点头。</p>
一大一小气势冲冲，周秦抬手推开堂屋门。</p>
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小猪佩奇，那种大屁股黑白老电视，没有色彩。</p>
电视靠墙放置，背后这面墙朝向院坝。刘广生正对电视，坐在老藤椅上，黑白光照亮他半边削瘦身子。</p>
刘广生侧对他俩，两只干枯如柴的手搭在藤椅扶手上，指甲缝里嵌着泥，整个身子仿佛缩小了似的，几乎全团在藤椅中。</p>
屋里的纸人全没了，被周秦和尤异一把火烧了干净。</p>
没有纸人阻挡视线，堂屋内布置一览无余。床脚放纸箱，箱子里堆满零食，桌上有拆开的零食包装，白兔奶糖山楂片糖葫芦……尽都是小孩吃的东西。刘广生脚下还丢了两颗香蕉皮。</p>
周秦正要上前，尤异拉住他：“等等。”</p>
周秦驻足，两个人站在三步外。</p>
尤异开口了，话是对刘广生说的：“你的孩子死了。”</p>
嘶，周处猜测，尤大师莫非要打情感牌？他望向尤异，尤异好像透过刘广生在看别的东西，更深邃的，更深沉的东西。</p>
周秦目光移向刘广生，尤异在看什么？</p>
“你的妻子也死了。”尤异说。</p>
刘广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混浊的眼睛圆睁，一动不动地凝视电视屏幕。</p>
周秦视线下移，蓦然注意到他胸膛：“等会儿。”周秦察觉：“不对劲。”</p>
胸膛没有起伏，没有呼吸。</p>
周秦大步上前，试探他鼻息，毫无动静。</p>
尤异立在原地，伫立未动。周秦回头，面色阴沉：“他死了。”</p>
尤异并不惊讶，他伸出两指，指腹搭上刘广生双腕内侧。依旧是大夫看病的姿势。周秦侧身让开他。</p>
尤异那两根指头仿佛有灵，隔着破旧中山装，沿手臂上移，滑压过死尸肘心、颈窝、太阳穴，最后是眉心。</p>
“他死了。”尤异幽幽低语：“它没死。”</p>
周秦两道浓眉倏然拧紧。</p>
几乎尤异开口的同一时间，啪，黑白电视熄灭。</p>
“跑！”尤异大喊。</p>
周秦抓起尤异朝堂屋门狂奔，明明只有三步的距离，却无论如何无法接近。</p>
周秦瞪大眼，怎么回事，什么情况？！难道不是近在眼前，周秦伸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挥过门扉，穿过去了！</p>
他死了？变成鬼魂了？怎么可能！</p>
周秦不信邪，使足全身力气朝木门奔去。</p>
门扉外皎白月色，疏影横斜，距离他不到三步。不知何时，尤异松开手。瞬间，周秦猝然回头：“尤异，抓住！”</p>
尤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摇了摇头。</p>
瞳孔骤然缩紧，周秦一步趔趄，跌出堂屋门外。</p>
“尤异——”嘶吼声划破黑夜。</p>
山林鸟雀惊飞，虫兽俱寂，躲在暗处的乌鸦嘎嘎怪叫。</p>
“尤异？”周秦睁大眼。</p>
电视机开了，这回是彩色的，在播放一部电视剧，好几年前的了。当时火遍大江南北的青春偶像剧。女主正与闺蜜聊天，撇嘴藏起小心思：“我才不喜欢他呢。”</p>
“哈？”周秦愣怔原地，他在堂屋里。</p>
尤异仍站在距离门口三步远的位置，默默地看他。死去的刘广生坐在藤椅上，混浊的眼睛正对电视屏幕。</p>
“尤异！”周秦提到嗓子眼的心轰然落回胸腔：“吓死我了。”老实巴交的周处说：“我以为把你弄丢了。”</p>
尤异眨巴眼睛，周秦步向他，摸了摸他脑袋。“这地方邪门。”周秦不甘心：“我再试试，就不信出不去。”</p>
周秦拉上他往堂屋门去，这回是靠近了，甚至顺利无阻走出堂屋。</p>
还是堂屋，他们站在距离木门三步远的位置。</p>
门口有只尤异，被另一只大手攥住手腕，手的主人被木门挡住，看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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