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上门，谁都慌。苏父走到苏母身后，迟疑开口：“警察同志，这么晚了，还有事？”</p>
周秦不能直说杨筠玲养小鬼，为了社会稳定，这种非常规事件通常向公众严格保密。他想了想，找了个借口：“你家孩子有可能被骗失踪。她非常喜欢杨筠玲，在上个月参加了她的粉丝见面会，对吗？”</p>
苏母惊愕，张大了嘴：“是…是，诗羽追星……”</p>
苏父猜测：“和杨筠玲有关？”中年男人微恼：“早让她别喜欢什么明星！”</p>
周秦看这夫妇二人神色不太对劲，拧紧两道浓眉：“她在家吗？”</p>
苏母看看苏父，苏父望向周秦，不安地说：“不在，晚饭都没吃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见个朋友。我们俩不好过问孩子私事，以为是普通朋友，就放她去了，难道——”</p>
尤异越过她们，鞋也没换，步入客厅中，他环顾四周，轻飘飘开口：“她睡哪儿？”</p>
情况紧急，一旦与孩子有关，父母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忙过来给他俩指：“这边这间。”</p>
尤异走进去，屋内没开灯，苏父将顶灯拍开。苏诗羽房间内看不出异样，右手边放床，左手边正对一面墙，墙上悬挂暗红幕布，几乎遮住了整面墙壁。</p>
周秦看着尤异，尤异到幕布边，伸手拉住边沿，红布哗啦朝两边挥开，完整露出那面墙。</p>
成百上千张照片，布满整面墙，全是杨筠玲，古装的、现代装的、暴露的、禁欲的，笑，哭，恼怒，剧照，生图，正中间苏诗羽与杨筠玲合影，苏诗羽咧嘴开心地笑，杨筠玲笑意稍淡，难掩疲惫。尤异伸手取下合照。</p>
苏父苏母浑身颤抖，苏母惊愕后退：“这是…”苏父勃然大怒：“追星！追星！”他动手揭下那些照片，发泄怒火般抓扯撕碎。</p>
尤异扭头看窗外，轻声说：“要尽快找到她，否则来不及了。”</p>
变故突如其来，苏母瘫坐在床上，苏父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打电话，冰冷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p>
尤异将合照递给周秦，周秦拍照发给曹源，他翻到合照背面，右下角一行秀气小字：我愿为她牺牲。</p>
“嘶。”周秦倒抽凉气，追星追疯魔了。</p>
曹源拨通他电话，周秦戴上蓝牙耳机，之后两边一直处于接通状态，曹源实时跟踪汇报情况：“老大，辖区派出所传回消息，杨筠玲住宅及周边已封锁，目前没有在屋内发现她行踪。也就是说，姓杨的不在家！”</p>
周秦幽幽道：“苏诗羽也不在家。”</p>
曹源后背冷汗直冒：“不会吧。”</p>
尤异瞥了眼周秦：“小鬼生辰阴气最重，不去救她，必定惨死。”这个「她」不必说明，大家心照不宣地想到苏诗羽。苏母抓住周秦手腕，绝望地恳求：“警察同志，请你救救诗羽！”</p>
“请求卫星定位，识别杨筠玲位置。”周秦拉上尤异：“咱们走。”出门前他对苏家夫妻道：“有情况我们立刻通知二位。”</p>
苏父苏母六神无主，连连点头，可孩子出意外，他们哪里坐得住，周秦和尤异前脚刚走，两人便离开家，一边给亲戚打电话求助，一边四处寻找苏诗羽。</p>
情势危急，争分夺秒。</p>
——</p>
将不起眼的陶瓷罐放在博古架上，看了眼角落里捆住手脚昏迷的女孩，她眸中闪过暗色。</p>
“能怪谁呢…”她哀伤呢喃：“都是命…”</p>
命，该死的命，命运戏弄，足以让一个好端端的人，面目全非。曾经以为能主演一部戏，已经是毕生最大的愿望，那时她也才二十出头。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把一切都毁了。</p>
如今她又要送上另一个祭品，毁了另一个女孩的一生。也许，这女孩的一生，就快要结束了。</p>
她嗤笑，拿出平时藏匿的手机，拨通那个熟悉到恶心的号码，再娇滴滴地唤出那梦魇般的名字：“是…老地方…给您准备好了…”</p>
一切都要在今晚结束。她望向那陶瓷罐，冰冷眸子里复又盛上相同的哀伤，似乎察觉她的哀伤，陶瓷罐微微震动起来。</p>
“吃掉他们吧。”她吃吃地笑：“吃掉他们，我们就自由了…”</p>
“我的孩子…”</p>
最后看一眼天花板角落里，藏在通风口中的摄像头，她步出阴暗昏沉的房间，灯光下，还是那个光华夺目的女明星。</p>
她的助理正在保姆车中等候：“杨姐，节目八点开始录制，咱们现在过去正好能赶上。”</p>
她踩着高跟鞋踏上后驾驶座，红唇轻启：“走吧。”</p>
——</p>
“老大！”耳机里曹源说：“查到杨筠玲位置了，她在广播中心，录制一档晚间节目！”</p>
“定位有吗？”</p>
“有，发你手机了！”</p>
周秦拉上尤异打出租去广播中心，尤异默默道：“把那个道士也叫来。”周秦愣怔：“吴维？”叫他做什么，尤异没把握干掉杨筠玲养了八年的小鬼？有可能，周秦二话不说，打通吴维电话。</p>
“让他带上超度用的东西。”尤异又说。周秦略一思忖，点头。</p>
吴维正在杭州陪新女友溜达西湖，接了电话，明白事态紧急，容不得磨蹭，同女友道歉，收拾东西买最近的高铁票，火急火燎赶去上海。</p>
砰，广播中心大门撞开，录制中的节目被迫停止。</p>
收到协助请求的辖区民警将此处团团包围，周秦出示证件，面无表情环顾在场。杨筠玲正在录制棚里，错愕地看向他们。在场其他工作人员哪见过这种阵仗，大气都没敢出一个。</p>
导演硬着头皮上前：“警察同志，您怎么过来了？”</p>
周秦冰冷视线越过他，导演打了个寒颤。他鹰隼般的目光攫住艳丽女星，寒眉冷目，掷地有声道：“杨筠玲，苏诗羽下落不明，你将她带去哪儿了。”</p>
女人款款起身，红唇微微撇开，似笑非笑：“周少，您说什么呢，我不认识你说的苏…苏诗羽。”</p>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周秦回头，沉声嘱咐民警：“将这栋大楼封锁搜查。”</p>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警察们来势汹汹，节目录制中断，在场众人噤若寒蝉，只有杨筠玲悠闲自若地交叠双腿，甚至时不时看看自己新做的美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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