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周秦啐了口，“这帮狗东西，得狠狠地查。”</p>
周秦话音未落，吴维絮絮叨叨的念诵声戛然而止。</p>
金蚕蛇立上身，危险地盯住毛毯裹紧的尸体。</p>
“不对劲…”吴维语带惊慌，面朝尸体退回尤异身边：“不对劲！”</p>
风声乍起，同一时间，三盏长明灯，齐刷刷熄灭。</p>
第31章 银徽</p>
长明灯是魂灯, 魂魄在，长明灯长燃不息，魂飞魄散，长明灯便无法点燃。</p>
灯火骤然熄灭, 室内沉入诡谲黑暗。周秦后背直冒冷汗, 果断打开手电, 光束射向地上杨筠玲尸体。包紧尸身的毛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就像尸体在迅速缩水消失！</p>
“她的命魂——”吴维惊呼。</p>
尤异快步上前, 金蚕跳回他头顶，他一把掀开毛毯, 哪里还有刚死去的惨烈尸体？！就在他们三人面前，杨筠玲的尸身变成了一具干巴巴枯尸！和刘广生的妻子张芬玉简直如出一辙——</p>
休说现场有周秦这个警察看着, 吴维是正统茅山道士, 他身负巫蛊, 但凡风吹草动，金蚕都会有所察觉。然而这一次, 他们什么蹊跷都来不及察觉，杨筠玲就被人吸走命魂，变成干尸。</p>
周秦和吴维上前, 尤异低声道：“别过来, 后退。”</p>
周秦驻足，吴维拉着他往后退。尤异极缓慢地蹲下身, 周秦手里电筒光照过来, 直直射到干尸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脸上。它的皮肤失去血肉支撑, 绷紧黏附于白骨, 看上去森然可怖。</p>
“……”尤异垂眸, 杨筠玲穿着的衣服兜里, 有什么掉出来，亮光一闪而逝。他背对周秦和吴维，伸手摸索她腰间掉下来的东西。</p>
一枚不起眼的银徽，大拇指指甲盖大小，徽面晦暗蒙尘，依稀能辨别其上的草木纹样。尤异不认识，却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熟悉，仿佛他曾见过许多次。他将银徽收入掌心，金属制品触手冰凉。</p>
没有告诉周秦和吴维，他把银徽收起来，起身后退，淡漠道：“命魂已碎，魂飞魄散。”</p>
“谁这么厉害，当着我们的面……”吴维也觉察出不寻常。相信科学的唯物主义周处还满脸懵逼：“这什么情况？”尤异幽幽答：“和张芬玉一样。”</p>
“嘶。”周秦倒抽凉气：“被人吸干了？！”尤异默默点头。周秦面色凝重起来：“她背后，果然还有其他人。”</p>
尤异沉默。周秦招呼吴维：“来看看这具尸体，找一找还有没有别的线索。”</p>
吴维二话不说上前，周秦口衔电筒，两人动手翻找起来。因为尸体变成了彻底的干尸，反倒不担心血液脏手。</p>
尤异立在一旁默默看着，悄无声息将那枚银徽放入衣兜，金蚕钻了进去。</p>
蛋糕楼…佛蛊…泰文…尤异抬起眼帘，窗外明月高悬，星子稀落。八年前杨筠玲设下这场局的时候，他还在那座山洞囚牢里，整日昏睡，鲜少有清醒时刻。也许和他并没有关系。</p>
但为什么，会出现这么眼熟的银徽。尤异想不通。</p>
“发现什么了吗？”周秦问吴维，吴维沮丧摇头：“彻底变成干尸，连根线索毛都没留下，这事太邪门。”</p>
连茅山道士都说邪乎，周秦思忖：“看来得好好调查她这几年接触的人。”吴维赞同，点了点头：“交给阳间警察吧。”</p>
周秦愣了下，动手重新裹上杨筠玲尸体，呵呵一笑：“你这么说，哥是阴间警察？”吴维乐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啊。”</p>
“去你的。”周秦啐他。</p>
吴维毕竟见过大场面，最初的震惊后，很快冷静下来，还是满嘴跑火车的乐天个性。玩笑话说完，笼罩在几人心头的沉闷压抑顿时散去一些。</p>
天亮时，吴维做完法事，算是平了这地方的邪秽气。</p>
曹源把杨筠玲案件移交给辖区公安局，让他们接着查杨筠玲案背后隐情。</p>
周秦给吴母打去电话，告知他杨筠玲死了的消息，吴翠华连连感叹：“这也叫罪有应得吧。”</p>
一线炙手可热的女星暴毙，这消息第二天就席卷全网，周秦扫了两眼，案情没有泄露，他放下手机，接下来要回漠城基地开会，向上级打报告，再将杨筠玲养小鬼案收纳归档放入加密卷宗库。</p>
“还有一件事。”吴维望向尤异。</p>
机场里人来人往，周秦戴副墨镜，又穿了一身深灰，人高马大，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痞里痞气的流氓老大，如果忽略他手里端着章鱼小丸子的话。尤异拿竹签戳了只丸子，慢条斯理咀嚼。</p>
“什么？”周秦摸纸巾递给尤异，让他擦嘴。吴维摸头，大为震惊：“看不出来啊老大，你还有当老妈子的潜质。”周秦抬脚踹他小腿上：“赶紧说，啥事。”</p>
吴维在他旁边坐下：“欸，尤大师不是进三处了吗，还没走流程呢，要把简历交给上边政审。”周秦斜眼瞄他：“姜洛自己带回来的人，用得着政审？”吴维摩挲下颌：“流程吧，总得走。”</p>
两个人齐刷刷看尤异。尤异抓起章鱼小丸子跑到另一边狼吞虎咽。</p>
周秦：“……”</p>
“欸！欸！”吴维满头雾水：“尤大师跑什么，害羞？”</p>
“他是怕咱们把他吃的抢了。”周秦算是摸清楚小怪胎脾性了。吴维哈哈大笑。尤异回眸，视线冷冰冰扫过他。金蚕探头，跃跃欲试。吴维立刻举起双手噤声。</p>
“政审这个…”周秦两条腿抻开，望向尤异，喃喃低语：“回去再说吧。”</p>
特情处招人，必得查到对方祖宗十八代往上，查个底儿掉，确保招进来的人绝对安全。而尤异，尤异来历不明，他说他见过陈跃，那就是在滇省边境。尤异是滇省人？苗人？他爸妈又是谁？</p>
尤异从来不讲他的过去，周秦将之归因为尤大师话少。他想起尤异不记得宁北那尊对付他的邪佛…尤异醒来时，周秦告诉他，他说了句又是这样。说明尤异以前也这样失忆过。为什么？</p>
重重谜团笼罩一个半大孩子。有些事，周秦懒得去细想，既然姜洛认为尤异可信，他就不过多询问。但是，组织上政审的人，不可能不问。但凡尤异来历不对劲，身负金蚕蛊的大杀器，大概率会被限制出行。</p>
尤异应该很讨厌被关起来，所以政审必须得过。</p>
周秦现在有了新的担忧，他朝尤异招手。尤异吃完章鱼小丸子，回到周秦身边。</p>
“异崽，问你个事。”周秦认真地注视他：“你家在哪里，还记得家里哪些人么？”</p>
“……”尤异一声没吭，不声不响不应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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