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青铜灯熄灭。</p>
尤异如法炮制，又灭了左右两盏灯，终于在偌大空间中，腾出一丝黑暗。</p>
走进黑暗的瞬间，周秦就感觉周围出现变化，他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变化，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p>
两个人在黑暗里，周围就全是黑暗了，什么大殿、尤洛、梅轻怡、梅学成…通通看不见。</p>
而且周秦确定，他们不在这里。</p>
“不要点灯。”尤异轻声耳语。</p>
周秦抓住他的手腕，伏在他耳旁小声道：“你记得么，我看见过幻象，是花皮狗脸假扮成你。”</p>
“嗯。”</p>
“这些人，也是花皮狗脸。”周秦猜测。</p>
墙壁上倒映出畸形的影子，那些影子面部中间诡异凸起，像极了花皮狗脸的犬鼻。</p>
“有可能。”尤异说：“但它们好像没有自我意识。”</p>
“怎么说？”</p>
“我哥…”尤异欲言又止，他嗓音微哑：“真的是我哥。”</p>
周秦瞪大眼睛，醍醐灌顶：“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完全将对方想象出来，那花皮狗脸就真的会变成那个人。”</p>
而他俩对梅家叔侄的接触并不深，所以它们还保留着花皮狗脸的意识。</p>
尤异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嗯。”</p>
即便尤异这么说，周秦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信得过吗？”</p>
“……”尤异无奈，耸了耸肩膀：“不知道。我从来不相信我哥。”</p>
周秦：“……”确实，他们兄弟俩的相处模式，谈不上亲近，跟兄友弟恭更是半点都不沾边。</p>
周秦略一沉吟：“算了，先想办法离开这里。”</p>
“不等阎王爷出现？”</p>
“你觉得阎王爷可能自己出现吗。”</p>
“……”尤异不得不承认：“不太可能。”</p>
“即便出现了，也不可能是活人。”周秦说。</p>
而且他不想一直待在这种未知全貌的环境。</p>
有湘西鬼蜮的前车之鉴，如果他们没有在阳局破坏祭祀，及时醒来，那么他们肯定会淹死在暗河中。</p>
尤异和他看法差不多：“那想办法离开这里。”</p>
两个人肩并肩，摸索四周。</p>
因为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尤异敏锐的五感在这里也排不上用场。他俩只能像盲人摸象一样，靠双手试探四周。</p>
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p>
直到周秦脚下一绊，尤异一把抓住他，周秦两只手终于碰到硬物。</p>
“有东西！”周秦沉声说。</p>
尤异伸手摸过去，他摸到了鳞甲一样的冰冷硬物，收手闻了闻指尖遗留的气味，像铁锈。</p>
周秦感觉他刮过了什么东西，两片鳞甲之间勾连着细小圆棍。周秦仔细摸索。</p>
蓦然间，他脸色一沉，收回了手，顺便把尤异双手也抓回来：“别摸了。”</p>
“什么？”</p>
“花皮狗脸。”周秦说：“青铜鳞甲衣。”</p>
他们在大文公庙的尸蘑洞里，那只给他电吹风的花皮狗脸，就穿着这样的青铜鳞甲袍。</p>
尤异察觉道：“这里全都是。”</p>
周秦点头：“大概率。”</p>
“你猜我们现在哪里？”周秦脑海里回想古墓葬构造。</p>
“这么多花皮狗脸……”尤异茫然：“为什么这里这么多？”</p>
绿火照亮时，他们身处大殿，四周鬼影攒动，那些鬼影十有八九都是花皮狗脸。</p>
而且这些花皮狗脸有地位之分，比如他们在上边洞穴中遇见的花皮狗脸，穿着破烂，面部腐烂变形。</p>
而给周秦电吹风的花皮狗脸，穿青铜鳞甲衣，带领其他花皮狗脸祭祀，它的狗脸皮也几乎完好无损。</p>
二者显然是粗制滥造和精心制作的区别。</p>
“假设我们置身古墓葬，”周秦压低嗓音，“墓葬的哪一个部分，需要这么多人？”</p>
尤异撩了下眼皮：“殉葬坑。”</p>
“而且，”周秦继续道，“我们进来前，从外观上看，这座建筑是汉代结构的。但我们进来后，拿到的鬼牌，是简体字。”</p>
简体字建国后才大规模投入使用，一座新石器时代的墓葬，怎么可能用简体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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