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p>
周家长忽然有种错觉，面前高高大大荷尔蒙爆棚的成年雄性也好，二十岁即将成熟略尚待青涩的半大孩子也好，尤异始终是那个尤异——让家长操碎心的孤僻少年。</p>
尤异有心事，不会告诉周秦。尤异的过去，也只潦草说了个大概。至于尤异和他哥，以及那个消失的部落，究竟还隐藏着哪些秘密，尤异从来没有告诉他。</p>
尤异打心眼里认为，这所有的一切，有关他自己的一切，都与周秦无关。</p>
这个认知，让周秦心底泛起说不上来的情绪，酸涩、苦闷、无奈，百味陈杂。他很想靠近尤异，却发现尤异浑身都是高贵的秘密。</p>
尤异保存着这些秘密，于是它们成为周秦和尤异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难以释怀。</p>
哪怕尤异在鸿沟上建了一座桥，周秦走上去，也只感到心惊胆战。</p>
胖子说的对，他还不够狠，不够狠到逼尤异把一切都说出来，他希望给予对方足够多的尊重，哪怕要他自己来承受这诸多不安和迷茫。</p>
尤异这样超越生死之外的人，也不会为儿女情长停留。</p>
周秦背靠井壁，双臂抱拢，半张脸隐入晦暗。</p>
王胖子摸出手机，盯着信号格发呆。</p>
尤异拂拭黑刀，拔刀出鞘，然后合拢，不断重复拔刀收刀，看上去有些烦躁。</p>
花皮狗脸不说话了，快速上移的青铜井中，只有青铜井与竖洞的摩擦声如雷达轰鸣。</p>
过去了很长时间，王胖子对着手机屏显算了算，将近五个小时。</p>
青铜井咔的停住了。</p>
头顶仍是一片黑暗。</p>
王胖子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头顶没封，也不是狭窄的竖井，而是更开阔的空间。</p>
他激动道：“我们到了！”</p>
尤异率先爬出去，周秦紧随其后。</p>
天顶不高，两人都趴在地上，身下是绵软的岩土。</p>
周秦发现了：“这不是大文公庙吗？！”他们掉进尸蘑洞的地方。</p>
王胖子爬出来，也发现了：“好家伙，快乐老家啊。”</p>
花皮狗脸的身体逐渐陷入岩土下。</p>
尤异拔刀插进岩土，砂石松动，三人全摔了下去。</p>
到这里路就好走了，原路返回，如法炮制地出了尸蘑洞。</p>
到尸蘑洞前，花皮狗脸就不再跟着他们了，它站在洞口，静静地目送尤异。</p>
尤异在漫天飞絮中，回头看了它一眼，花皮狗脸消失了。</p>
周秦愣怔：“大舅子，没了？”</p>
“……”尤异摇头：“他一直在我脑子里。”</p>
周秦似懂非懂：“哦…”</p>
王胖子招呼他俩：“快别磨蹭了，胖爷饿死，这几天全啃干馍，嘴里淡出个鸟来！”</p>
重见天光，恍如隔世。</p>
绽裂的大地在万米之下，到地面已经感受不到了，岩浆中漫出的硫磺气息也越来越远。</p>
地底国，犬戎族，龙脉，过往的岁月与历史，淹没于另一个神秘世界。</p>
这时候，周秦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结束了。”</p>
尤异勾了下他的手指头：“周秦。”</p>
周秦没有像往常那样反牵住他，他收了手，笑着道：“回家了。”</p>
“……”尤异微微蹙眉，凝望他的背影。</p>
周秦爬上山坡，捣了胖子一拳，揽住他的肩膀：“走，想吃啥，兄弟请。”</p>
王胖子搓手，兴奋道：“那不得狠狠宰你一顿？！”</p>
朗笑声在连绵的山巅上回荡。</p>
尤异看了下自己的手，忽而透明，忽而显现，他默默攥紧五指，追上周秦他们。</p>
无法更改的未来，就不要后悔。</p>
尤异看着周秦宽阔的后背，转眼望向群山。</p>
彼时群山无言，光阴长流。</p>
尤异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在漫长的行走中，放空大脑，心无旁骛地跟随周秦。</p>
回西北的飞机上，胖子大手一挥，表示他要立刻回监狱。</p>
周秦乐不可支：“坐牢坐上瘾了是吧？”</p>
“你不懂，”胖子高深莫测，“还是牢里好啊，没有粽子，全是白嫩水灵的小姑娘。”</p>
周秦心说，三处那些小姑娘，随便拿一个出来，放到正常人社会都是T?N?T炸?弹。也就王胖子心宽体胖，一点儿也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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