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配雨见了他,大喜,搓着手道:“掌门,可找到你啦。” 沧海道:“高配雨,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高配雨抬头看了看门上的匾额,道:“梁府。” 沧海道:“那你知道这个梁是什么梁吗?” 高配雨道:“府衙大人的梁。” 沧海道:“既然知道是府衙大人的住处,你还带着这么多人在门口呱噪。” 高配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头对众人斥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赶紧停止说话。高配雨道:“大伙儿得知掌门的消息,心里高兴。前些天全舟山城找不到你,可把大家急坏啦。” 沧海道:“我被罗衡关在地牢里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的人影?他都死了半个月啦,现在你倒是积极。” 高配雨急道:“怎么没有?那天我听闻罗衡要请你赴宴,知道这厮不安好心,带着兄弟们要去给你助阵,谁料被他收到了风声,派人半路把我们截住了。兄弟们还跟他们干了一架,只可恨打不过他们,现在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 沧海见后面不少人果然手上脸上还有淤青,哼了一声,道:“还行,那天我倒也听周侍卫提起过这事。只是别人都打出了一身伤痕,你这净皮白脸的嫩出水来,莫不是大家打架的时候你在泡人参浴吗?” 高配雨顿时尴尬不已,听得后面的人窃窃发笑,瞪眼道:“笑什么笑,行军打仗军师不是都在后阵的吗?”转过来马上又换了一副笑脸对沧海道:“掌门是做大事的人,无需在意这些繁枝末节。我对掌门忠心耿耿,苍天可鉴。这些天兄弟们在罗府掘地三尺,只盼天可怜见,能寻得掌门身影,不想你却住在这里,府衙大人可真是太好啦。” 沧海蹙眉道:“罗府现在就是一堆碎砖烂瓦,你们在那里找我还掘地三尺是几个意思?找我的尸体吗?” 高配雨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掌门不是说被罗衡关进地牢了吗,兄弟们是在找地牢的入口。” 沧海道:“那你找到了吗?” 高配雨道:“呃……那地牢隐蔽得紧,大概是倒塌被埋住了,那几天又下了暴雨,废墟里都是一潭一潭的水,罗衡以前在后花园养的鱼都一条一条地翻肚皮浮起来啦,还有一堆女人没洗干净的内衣亵裤,哎,里面有几件胸衣大得很,我估摸着是罗衡的哪个小妾穿的……” 沧海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打断他道:“没找到就是没找到,扯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好啦,你们现在也见到我了,我没什么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高配雨听他不再在地牢的问题上追究,松了口气,道:“既然掌门没事,兄弟们也大大放心。来人,请掌门上轿。” 后面几个人嘿嘿呵呵地抬了一个浮雕大轿上来,沧海看得眼都直了,道:“这是干什么,要给我娶亲吗?” 高配雨道:“掌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回门派没些场面怎么行?掌门请。” 沧海道:“谁说我要回门派了?” 高配雨道:“你不回不行啊,门派里一大堆事情还等着你处理呢。” 沧海道:“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高配雨一怔,挠头道:“掌门说过的话挺多,不知道是指哪些?” 沧海道:“你别装傻。我说过门派里大小事务一概由你负责,你还跑来叫我处理,嫌我不够烦是么?” 高配雨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关系重大,还需掌门定夺。” 沧海道:“门派里不就是些油盐酱醋挣两口饭吃的事,还能有多重大?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散了也不打紧,别来烦我。” 高配雨苦笑,心想你说得倒是轻松,说道:“掌门闲云野鹤,就算不愿打理,属下总也该跟你禀报一下。” 沧海道:“那行,你说。” 高配雨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拉他到一个角落里。沧海道:“干什么,别整得见不得人似的。” 高配雨低声道:“帮派之事容易与官府犯忌,还是低调着些好。” 沧海无奈道:“嗯,说罢,什么事?” 高配雨道:“自传闻罗府被掌门和府衙大人灭掉,其附属的各大帮派势力就乱作了一团,纷纷上门打听掌门的下落,昨天这个帮主,今天那个门主,门槛都快踩平啦。只因我也忙着在找掌门,一直搁着没搭理他们。现在既知掌门在府衙大人府上作客,这些人恐怕就跑得更勤快啦。” 沧海道:“他们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好处给他们。” 高配雨道:“掌门不参与帮派争端,是以不知。这舟山府就好比是一把称,各种帮派势力是那称上的东西,罗府则是用来平衡各方势力的那一个秤砣,如今秤砣没了,东西就称不起来啦。各家势力半斤八两,打来打去的谁也讨不着好,这时候怎么办?当然是最好能找到一个新的秤砣。”一边说一边手里比比划划。 沧海道:“说到头我就是一个秤砣是吗?” 高配雨道:“掌门莫恼,秤砣只是一个比喻。别小看这秤砣,舟山府人人都想做它,只是实力不允许而已。虽说罗衡为人阴险,但过去这么多年,也只有他当得起这块秤砣。” 沧海道:“府衙大人呢?” 高配雨道:“府衙大人是官家人,跟罗府可不一样。官家有官家的规矩,各方势力都是修炼之人,自有修炼之人的另一番规矩。官府若是干涉太多,反而是捏合不起来的。” 沧海道:“那找我又有何用?我又不是罗衡。” 高配雨道:“掌门虽不是罗衡,但道上都传言罗衡是死在你的手上。他们此刻心里都在想啊,罗衡是舟山府这把称的秤砣,但这个秤砣现在被人干掉了,那干掉他的人岂不是更厉害的秤砣吗?” 沧海道:“打住。别张口秤砣闭口秤砣的好么,听起来好像吃铁长大的一样。” 高配雨道:“掌门息怒,比喻,比喻。所以罗衡一死,各势力都在探听咱们沧水派的虚实。本来就已有不少人将你视为下一个秤砣……下一个罗衡……啊不,下一任舟山话事人,如今你住在这里的消息一传出去,大家都知道你跟府衙大人交好,那就更不得了啦,放眼舟山,谁还敢跟咱们沧水派过不去?” 沧海道:“敢情还是借着府衙大人的威风。” 高配雨道:“谁的威风不重要,重要的是各个势力都在往咱们身上靠。掌门你说,咱们收是不收?” 沧海道:“你来找我就为这些破事?” 高配雨道:“对啊,事关沧水派的门楣光大与否,你不点头,我可没这个底气。” 沧海道:“瞧你这点出息。就这样,赶紧散了吧,一堆人聚集在府衙大人门口,像个什么样子。” 一边说一边往府里面走。高配雨急道:“那这个事情到底如何办?” 沧海头也不回道:“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高配雨望着他消失的身影,喃喃道:“我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到底是应该怎么办?我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会不会被人打死?” 沧海打发了高配雨,进去跟沧百重说起此事。沧百重哈哈大笑,连说“有趣”。突听一人笑道:“何事有趣?” 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梁振东。各施一礼,沧海道:“府衙大人出关啦。” 梁振东道:“那金凉国妖人好生厉害,老夫治疗了这半个多月才勉强能出门行走,完全痊愈估摸着还要两个月。” 沧海道:“府衙大人修为高超,晚辈佩服得紧。我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不知几时可以入职?” 梁振东微微一愕道:“入职?” 沧海道:“是啊,当初大人邀我到府衙做事,晚辈既然答应了,自然不能背言。” 梁振东笑得极为爽朗,道:“沧少侠愿意做我府衙这个缉长,老夫当然是百般欢迎。不过此事初衷原是为了救你以免罗衡起疑的借口,当时事态如此,难免有些强人所难,所以做不得准。沧少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沧海愕然道:“借口?大人当时是有心要从罗衡手里救我出来?” 梁振东道:“正是。” 沧海道:“大人恩情,永没敢忘。只是那时大人与我素未谋面,何以却耗费心思去跟罗衡周旋要人?又何以知道我被他囚困在罗府?” 梁振东道:“你忘了有个人在罗府里做事吗?” 沧海一拍脑门,恍然道:“周合周侍卫!” 梁振东道:“不错。几个月前,周侍卫他们追踪那金凉国妖人到了云霞镇,恰逢我也受邀去了那边协查案情,因此相遇。当时有一段时间案情茫无头绪,张侍卫只怀疑凶手是敌国潜入的间谍。我想起从前暗中调查罗衡,似乎有些通敌的蛛丝马迹,因此跟大家一说,当即决定分头调查。张侍卫留守云霞镇。周侍卫佯装作江湖上的修炼散人,打进罗府,博得罗恒的信任。詹侍卫则被我安排成舟山府新晋门派清溪派的当家人,去调查他下面附属帮派的情况。” 沧海道:“飘雪侍卫长呢?” 梁振东道:“飘侍卫长却是后面收了消息从别处赶来的,也幸亏有她,才得以制衡那金凉国妖人。至于后来那妖人杀了罗家父子借势突破,却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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