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离行

两人气喘呼呼的跑回家，家里一如她们离开时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动过。 爹爹至今都没有回过家？小阿花坐在屋子里心情难过不已，他想爹爹了，不知爹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担心爹爹在外的安危，爹爹离家未归是不是也在想念着她们？ 月沁用手轻轻触碰了下小阿花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儿，讷讷的问：“小阿花，你哭了？” 小阿花赶忙用手掌抹了把小脸蛋，装作坚强道：“小阿花已经长大了，不哭！” 晚上的寒风顺着简陋屋室的缝隙钻进房间，卧房水壶中的水都冻成了冰。小阿花生上了炭火，屋子里的温度才变得稍微有了些暖意。 月沁摆弄着床角一只尚未绣完的小老虎鞋，打起了哈欠。 小阿花拨了拨火盆中的木炭，将火焰拨得更旺了一些，他的小脸被灰蒙蒙的烟火熏的发黑，他佝偻着背坐在火盆旁，小小的年纪就好像已经背负上了无形的重担，他消沉沙哑道：“娘亲，您困了就睡吧，由我来等着爹爹就好了。” “唔~小阿花也早点睡！”月沁含糊不清的说着，已然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没多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放在桌角的灯烛燃到后半夜就熄灭了，屋内只剩下火盆中一簇微弱的火光照亮着屋子，小阿花舍不得再去点一支蜡烛，就一直守着火盆，眼睛干巴巴的望着门口，期待爹爹随时能推门进来。 夜色越发浓重，小阿花的哀愁越发浓得化不开，眼泪悄然落下，不知不觉中竟哭出了声，月沁咕哝着翻了个身，小阿花紧忙捂住嘴巴止住哭声。 一直守到夜尽鸡鸣时，小阿花的心情凉透透的，他觉得爹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想起那天临走前爹爹还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自己会很快回家，没想到竟是再也没有归期，早知道他就不会让爹爹离开了。 拂晓，门外传来嘈杂声，小阿花由极度的沮丧振奋起精神，立即欢喜雀跃的蹦起来。 随着房门被推开，小阿花激动的脱口道：“爹爹！” 走进门的人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一股浓重的寒气从门外冲进来，眼前的人高束发髻，头戴紫金冠，内着金蛇蟒袍，踏着一双深紫色的官鞋走进屋子，来人正是九王爷。 “既要回家怎么不辞而别呢？”九王爷浅笑着问，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杀伐戾气。 小阿花僵站在门口，吓得脸色苍白，小小的身形止不住发颤，惊呼出口：“九王爷？” “好吵~我要睡觉~”月沁被惊扰了睡眠，嘟囔着发起了脾气，将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觉。 被月沁呼喝了一声，九王爷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不过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笑道：“看来我好像来的早了点，不过既然已经被我惊醒了，就暂且起来，随我一起回去吧！” 小阿花退后几步，连连摇头，道：“我们不走，我们要等爹爹回来。” 九王爷的眸色一沉，拢了拢厚重的斗篷，轻勾了下唇，随口说道：“你说楚菊吗，本王已经打听到消息说他赶往朝都从军了，机会难得还未来的及告知你们，想见他便同我一起回朝都。” 小阿花稍作犹豫，深吸了一口气，依旧坚定的说：“多谢王爷好意，寻找爹爹的事不劳烦您挂心了，我们要自己” 还未等小阿花说完，辛怵一把拽起小阿花的衣领，呵斥道：“不识好歹，王爷已经将好话说尽了，你再敢说些违逆话，我就要把你拎出去打板子了！” “辛怵，不要吓唬他，退下！”九王爷平静的挥了挥手让辛怵退到一边去，与小阿花的眼睛对上，不疾不徐的陈述着一件既定的事实，“本王说的话还从来没人敢不从的，除非是个死人。” 虽然九王爷的语气是温和平静的，但小阿花的心灵却如惊涛骇浪拍过，他的两只脚惊惧的动不了，背部冷汗直流，神色颓败暗淡，接着再也没表现出挣扎吵闹的情绪，不过他藏在袖中的拳头却在紧张的颤抖着。 九王爷耐心的等待在屋子里，命随身的几名婢女上前为月沁二人穿戴打扮。 忙碌的数名婢女间有一位长得尤有姿色，不由引得九王爷多看了两眼，这名“与众不同”的婢女就是阿陌。 阔气的马车就停在这处偏僻的农家院门前，即便现在时辰尚早，还是吸引了不少村民出来围观，大家一时七嘴八舌讨论个不停。 月沁不情愿的被婢女从床上扶起来，半梦半醒间被拉到铜镜前梳妆打扮。打扮好后，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门。 她身边的小阿花紧张到不行，看着门口聚集的大批官兵，紧拽着月沁的衣角跟在后面。 九王爷先行上了马车，此时竟心情大好的搭手将月沁扶进了马车。小阿花也要上车，却被辛怵拦住了，让他单独乘坐在第二辆马车上。 系统郁闷道：关于沉渊国的资料在我这里少的可怜，原剧情中可没有介绍过九王爷这个人物啊，为什么他会主动来寻找宿主呢？ 沉渊国以紫色为尊，马车内的装潢也是与车篷顶应用着相同的深紫色，软垫矮桌暖炉一应俱全，上了马车后，九王爷慵懒的坐在左边的宽敞座位上，他身边的矮桌上摆放着糕点鲜果。 月沁紧随着他进入了车厢，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全放在食物上了，本来昏沉的睡意立即清醒不少，她趴在软绵绵的垫子上用手去拿糕点，在品尝过一圈美食后，才迟钝的注意到面前还有个紧盯着她的人。 “喏，这个红色的最好吃，你也吃？”月沁递给九王爷一个红色小巧的圆饼子，里面夹的是牡丹和玫瑰的花瓣馅儿，甜中带着些微苦的芳香味道，这种独特的味道令人吃过一次后就很难忘记。 九王爷温浅笑着，眼中流露出静逸脱俗的风华，“本王也最喜欢吃这种叫双魁的糕点，而桌上摆放的其它种类的糕点是怕你吃不惯才放的，没想到你竟然与本王的口味差不多。” “咦？” 月沁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细细的打量九王爷的面容，惊讶的发觉他温儒浅笑的眉眼有几分熟悉，似跟记忆中的某个人有些像，那个人一直埋藏在自己心里，他的眉眼好像就长成这个样子 想至此，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九王爷的眉眼，轻轻触碰到了他俊逸傲人的眉骨。 九王爷暗自吃了一惊，眼中平静的神色漾起一抹异色，并没有闪躲，而是怀着渐浓的兴趣注视着她。 当眼前人的笑容渐渐变得阴沉强势和满含深意时，月沁迅速回过神来，他才不是自己记忆中认识的人呢，于是赶紧缩回了手。 九王爷将她惊慌失措的神态看在眼里，不过好像理解错了意思，只以为是她对自己一时痴迷后的胆怯反应，紧捏住她退缩的手腕不放，勾唇恣意笑道：“本王知道自己长了副好相貌，但被人调戏难免还是头一遭，你胆子可真大！” 月沁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他铁钳一般的手，加之听到他威胁式的话语，她委屈得眼睛发红，吓得呜哇张嘴大哭。 九王爷刚产生出的好感瞬间被她的哭声扰得烟消云散，九王爷烦闷的皱眉看着她，冷硬的开口道：“不许哭了！” 本以为这个疯女人不会听他的指令，没想到哭声立即停止了，九王爷看到月沁正用力的紧抿着嘴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他意外的挑眉看着她，松开了钳制的手，心中似有了判断，思忖片刻后，道：“你虽然看着有些痴傻，但还没到达蠢笨的地步。你疯了也许是件好事，也许是上天眷顾我才让我找到一枚易于摆布的棋子？” 九王爷又对她进行了一些小测试，但是月沁配合的都不太好，只有在他厉声威胁下才能很好的完成，验证了这个结果后九王爷乏味的不再理会她，闭上眼睛养神。 月沁安静了没多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本性，玩心十足的摆弄起桌子上的一盘冰葡萄，她无聊的拿葡萄粒当成弹珠玩。 突然九王爷感觉到什么掉落到身上，他轻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睛看看自己腿上的一颗葡萄，没有过多理会，又阖上了眼睛。 接二连三，又掉落了几颗葡萄粒后，九王爷再次睁开眼睛，这次明显得可以看出他眼中暴躁的火气，“我对女人虽然宽容，但却是容不得她任意胡闹的！” 九王爷叫停了马车，命几名丫鬟将月沁搀扶下了马车，送至第二辆马车上。当他看到车厢里到处散落的葡萄粒时，忍着怒火随意指了一名丫鬟留下收拾残局。 阿陌瞅到九王爷指的人正是自己，喜形于色的爬上马车。 正在担忧的小阿花听见马车外的嘈杂声，掀开车帘见到月沁正在爬自己的马车，赶忙上前去搀扶她，“娘亲，我一直在替您担心，您没事吧？” 月沁迷茫的歪着头看着小阿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阿花苦笑一下，他可能有些糊涂了，娘亲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明白的，他仔细打量了下月沁的神色和状态，没什么异常，这才宽慰的松了一口气，“娘亲您没事就太好了，您与九王爷单独相处，我总担心您会触怒九王爷因此受罚我觉得九王爷的脾气并不是表面表现的那么和煦，您以后可要小心些” 月沁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多久，相比于听这些枯躁无聊的话，她更乐于找自己感兴趣的事去做，这不她又盯上了一个精致玲珑的香炉，正拨弄着炉盖，专注看着里面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 “娘亲，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九王爷要将我们带去朝都，即便您是他口中说的什么花家少主，但那也是以往的事了，您现在穷困潦倒，与九王爷并不相识，无缘无故的，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小阿花一路嘀嘀咕咕的不断分析着，说了很多疑点，但分析这么多，他小小的脑袋仍是想不清其中缘由，也无力改变什么。 直至五日后，他们被护送到了九王爷所在朝都的府邸中。 月沁被单独安排住进了王府一隅僻静雅致的院子里，赏赐了奴仆十数人专门看护她，小阿花则被安排在临近一处偏小的院子里，每日由夫子教导。 虽然王府中也豢养着大量的宠妾，但除了正妃外还没有哪个女人是一进王府就被九王爷这般特殊照顾的，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她是个疯女人，还带着个儿子。 除此之外，九王爷还带回了一名姿色上佳的丫鬟，回府后的这几日王爷就让那名丫鬟服侍在身侧，并没有去宠幸府中其他人。 九王正妃听到这些消息，气不打一处来，她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在外面还有一个野女人，竟还生了个儿子？！此外还带回来一个不知本分的丫鬟！一个两个都妄想着勾引王爷入住王府，还有没有把她这个九王正妃放在眼里？ 正妃气恼的忍了三天，想等那些狐媚子主动来拜见她，可等到最后连个人影都没见，第四天她终于憋不住了，亲自踏上门去兴师问罪。 她率先去了月沁的院子，支走了下人，也不知她对疯女人做了什么，结果大家看到的是她被月沁追得满院子跑，逃跑出门时狼狈的摔了个大马趴，妆花髻散！ 正妃生气的要找王爷告状，刚进了九王爷的寝殿，被告知九王爷已经出门了，殿内是刚承了宠的阿陌在休憩。正妃正有气没处发，就命人将阿陌拖出来打耳光，斥责阿陌对自己不敬，看到阿陌被打肿了脸，心里才解了气。 九王爷回府后，阿陌捂着破了相的脸向九王爷告状，九王爷平淡的看了她一眼，直到听说正妃还找了月沁的麻烦后，他才发了火，下令将正妃禁足三个月，另外不允许王府中的妃嫔今后再去主动招惹月沁她们。 阿陌的脸因为破了相，入不得王爷的眼了，当晚九王爷便宿在了另一位宠姬的住处。这还是阿陌来王府后第一次住到婢女房中。府中阿陌的事迹早都传的沸沸扬扬了，众婢女嫉妒她得了王爷的宠幸，借此时机阴阳怪气的嘲讽她，阿陌气得抱着枕头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一夜没有合眼。 自九王爷对正妃的这次惩罚后，众人皆知九王爷对疯女人的偏袒，王府大院中对月沁母子俩的谣传更是甚嚣尘上。府中的宠妃们皆是不敢妄动，对这对母子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烦恼其实不止只有那些整日想着获得王爷临幸的嫔妃才有，此时伺候在月沁身边的下人烦恼也不少。因为王府中的规矩众多，王府中一般都是按等阶给予一定的待遇，像月沁这种非妃非嫔的，很是尴尬！府中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待之，而现在月沁正处于风口浪尖上，时刻被后院的众多妃嫔盯着，尤其是那位正妃！下人们时刻都提心吊胆伺候着主子，她们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招人话柄而丢了饭碗。府中嫔妃虽嫉妒月沁，却动不了她，只能想法设法的拿月沁身边的下人出气！下人们能指望月沁在关键时刻袒护她们？哎，还是别想了，她们怎么能指望一个疯主子为她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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