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弥雪，你热水杯拿远点！”他气得不行，“水杯都不会拿吗？硌到我了，巨烫！”</p>
迟弥雪垂眸看了一眼，承认“巨烫”这个形容词，或许能纳入精准描述的范畴。</p>
她退开了点。</p>
贺承流说，“这么烫你不会放窗台上吗？给我。”</p>
说着就要转身探手来拿。</p>
迟弥雪眼疾手快，摁住他的脑袋，拧回去，“看你的风景。我去接水。”</p>
清水哗啦啦地接了半杯。</p>
她喝了一口，湿润干涩的喉咙。</p>
贺承流突然反应过来，“恒温的水，那你水杯为什么会那么烫？你……”</p>
他刚想问什么东西。</p>
后知后觉的觉醒之门突然打开。</p>
能是什么东西！石更得像陶瓷那种硬物质，又烫得像沸腾的开水！</p>
羞窘的感觉把他吞噬。</p>
他假装没说过这话，仍旧转过身，看窗外的风景。</p>
光很强烈，他的耳朵很薄，在光照下红得近乎透明。他皮肤太过白皙，红晕蔓延的痕迹清晰可见，就连后颈微微红肿的腺体，也没逃过迟弥雪的眼睛。</p>
迟弥雪的眸色更深。</p>
她抬手喝水，试图以清凉压制身体里翻涌的热意。</p>
“你还没回答我。”贺承流试图转移话题，“你觉得你的命很不值钱吗？”</p>
他的声音说不上醇厚，更不是什么青涩的少年音，话里隐隐露出好奇意味，像夏日里的冰镇汽水。</p>
迟弥雪游走在易感期的荒漠里，听见水源，犹如仙乐。生理本能下意识让她紧紧抓住这颗解药，但理智告诉她不能。</p>
至少暂时不能。</p>
在找到师母之前，意外越少越好。</p>
谷欠望无法无天地叫嚣着，她额角冒汗，背后更是寒意涔涔，连带着脚底都湿了。</p>
迟弥雪走回床边，从墙壁上摘出输液器，放完两滴液体清理针头之后，把针头扎进自己的臂弯。</p>
动作熟练，神色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p>
贺承流问，“你怎么了？”</p>
“'尖利的刀锋很难躲过，所以智者言救赎之路荆棘遍布'。”</p>
她闭上眼睛，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关于她的命值不值钱的问题。</p>
“这句话是老师的座右铭，我亲自刻在他墓碑上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死的时候，血色猩红，一口一口吐在衣服上，他痛苦地哀嚎，想让我放开他，他要从走廊跳下去来个痛快。”</p>
“那时候我向别人求救过。”</p>
迟弥雪闭上眼，语调平缓，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p>
“无人应答。他们围观，看热闹，说我老师为人孤僻，恶有恶报。我第一次跪着求他们，哪怕他们聚集闹事，只要让指挥官亲自来，他的飞行器里肯定有药。我想，随便什么药都好，最好是有镇静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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