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家，卖家；左手交钱，右手交货。</p>
这是古老的法则，不难想到。</p>
难想到的是：</p>
谁，和谁，什么时候，在哪里，怎样交钱，怎样交货。</p>
这六个变量，她只知道一个：</p>
Hudson，“霍德森”，这位即将参与《高原赛道》的NPC扮演者，就是负责出售MW-68装置技术的“卖家”。</p>
尽量从他身上探明并上报有关这项星石装置交易的其余五个“变量”，是指挥官藜女士交给她的任务。</p>
站在化妆镜前，樊华轻轻闭上眼睛。</p>
第一步，她已经成功加入《高原赛道》的游戏制作，下一步，即是分析并接近她的目标人物。</p>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她喃喃地说，“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e; ……”</p>
（任何人的死亡都会使我凋敝，因为我与人类是共同体；……）</p>
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她将霍德森的NPC采样视频，已经反反复复地看了十几遍。</p>
他与人握手的力道，嘴角微笑的弧度，肩背肌肉的线条，还有这短短的翻来覆去被朗诵的一句NPC台词，她闭上眼睛，可以完全重现。</p>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p>
（所以，不必问丧钟为谁而响起；……）</p>
霍德森这样将NPC的台词念出来，看上去演技平平，不算精湛，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NPC扮演者。</p>
只有樊华知道，他是个厉害的演员：</p>
扮演大方坦然的联邦A类公民，唇角含笑，神情自然，没有什么破绽。</p>
樊华慢慢地睁开眼睛。</p>
地下酒吧几乎没有窗户，只有墙的最高处嵌着细细长长的一条可供通风的玻璃；仰头看去，可以透过玻璃看见密密排布的摩天大楼，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告示牌，和偶尔从低空掠过的飞行器。</p>
光线昏暗的地下酒吧内，party来到高峰环节，所有人都面对着中央舞池，尖叫欢呼着举起酒杯：“生日快乐！”</p>
只有樊华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仰头面对着狭小紧窄的一面通风窗，微微一笑。</p>
她也轻轻地举起酒杯。</p>
致霍德森：</p>
任务开始。</p>
“It tolls for thee.”</p>
（丧钟响起，是为你。）</p>
第4章 Chapter 1</p>
1.7</p>
2106年11月，《高原赛道》的游戏制作组乘大型飞行器，远赴山极无人区F13-6联邦区际大道，进行实景拍摄。</p>
山极无人区，顾名思义，因海拔过高而人类不宜居，因此风景荒芜，人迹罕至。</p>
不同于科技高速发展而又因“能源天灾”迅速颓败的中心商务区，这里没有摩登的高楼大厦，没有星场消失后百废待兴的废土，亦没有霓虹绚烂的纸醉金迷；无人区所拥有的，只是苍茫无际的，连绵不绝的浅赭石色沙山。</p>
棠真真望着飞行器窗外掠过的风景，感叹道：“除了巨大连绵的荒山，还是巨大连绵的荒山。这荒芜一片全无生命迹象的样子，倒像是外星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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