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华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操作台:“就是这个方向——舱门出不去的话,直接将这边打穿。反正这个潜艇也不行了。”</p>
霍德森颔首,执起武器,并没有对准紧闭的舱门,而是瞄住了浮力与动力系统的操作台,那是舱室与舱室之间的隔断。</p>
“砰砰砰砰”,最后的攻击打完,指示灯“嗞嗞”地灭下去,露出一版裸露的电线。樊华抄起半截塑料的管道,猛地一砸,霍德森再补上一脚,操作台的墙面“轰”地坍塌了下去。</p>
对面有灯亮着,光线唰地刺进来,樊华虚一虚眼睛,霍德森丢掉武器,握住她的手腕:“走。”</p>
浮力系统失去控制,潜水艇这时候已经开始浮浮沉沉了。所有的一切都开始颠簸,震荡,左右地倾斜,樊华在天摇地动中稳定着身体的重心。</p>
好在,这本来就是艇艏的舱室,只穿了一穿,就到了鱼雷发射的管道。</p>
警报的声音还在规律地响着,红光灯旋转,紧急的救生匣打开,霍德森将救生的浮标与全面罩的潜水镜递给樊华,樊华正要接过来,潜艇忽然“轰”地一震。</p>
立足不稳,霍德森握住她的手臂。警报的蜂鸣变得更加的急骤:“警报,警报,警报,……”</p>
有浓重的,海水的腥味涌过来,两个人都是一凛。</p>
耳朵边上有隐隐的,海啸一般的声音;那种声音不尖锐,很低沉,但挟了万钧的雷霆之势,这样听着,还是惊心动魄。樊华将潜水镜与呼吸的面罩迅速地戴在头脸上。</p>
霍德森忽然说:“来不及了,她炸了潜艇。快走。”</p>
樊华一怔,霍德森已经不容置疑地打开圆门,将她和四只小的氧气罐子一齐推进了漆黑的鱼雷发射管里。</p>
一个剧烈的颠簸,樊华来不及反应,隔着呼吸器,半低着头,最后看了霍德森一眼。</p>
他似乎是冲她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地将发射管的管口关闭了。</p>
视线陷入完全的黑暗,管内有海水涌上来,压力加大,樊华来不及思考太多,下意识地遵循着逃生的步骤,将救生的浮标放了出去。</p>
半卧在发射管里,她将氧气瓶牢牢地挂好。黑暗一片中,有人敲了敲发射管的管壁,她知道,管内与舷外海水的压力已经均衡了。樊华将心一横,奋力地,小心地向上爬去。</p>
外管的盖口被打开了,目力所及不再是完完全全的漆黑,有了一点点可怜的,微弱的光线。可是海水冰冷,带着深不见底的晦暗与未知的恐怖,樊华咬住牙齿,手脚并用,向着海的方向爬出去。</p>
浮标在手边慢慢地飘摇,樊华将面镜上的探照灯打开,努力地辨识浮标上的刻度。</p>
好在,只是几十米的深度。</p>
握住浮标的绳子,樊华将身体极慢极慢地上浮,减压。冰冷的海水似乎能蔓在脊椎骨里。她的手指轻轻地发抖。</p>
她出来了。</p>
鼻腔传来咸涩的酸与疼痛,她在心里默念着一个名字:</p>
霍德森。</p>
他留下来,放了她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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