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王叔家是不是有个精神不太好的亲戚啊？” 一大早上，吴琴趁着吃早饭大家都在的功夫，问了吴妈。 “精神不太好的亲戚？我还真不知道啊，也从来没听说过王富贵跟亲戚来往啊。”吴妈思索一番“去年死了老婆我倒是知道。” “就是，叫王艳，家里情况不太好，爸爸是个残疾…”吴琴把昨天王富贵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这我还真不清楚…” “欸？你这么说，我好像真有点印象啊。”吴爸听完，抬起头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琴便把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 “这老王怎么都不吭一声的？这个屋子我知道，还是当初他刚娶老婆的时候大伙帮他一起造的呢，你那个时候刚去上大学，不知道很正常。”吴爸咬了一口馒头“我确实是听说他有个精神不正常的亲戚，不过那亲戚小不了老王几岁啊，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年轻啊。” “那可能只是声音比较年轻吧，天太黑，我们也没看见她长什么样。” “好好好，快吃吧，别给你王叔添麻烦啊，王叔平常不少帮咱家忙，听话啊。”吴爸安抚道。 … “今天我带你们去河边抓小鱼小虾吧！我可会抓了。”吃过饭，吴琴兴冲冲的拉着两人就往外走。 “吴琴，白天了，我跟羽落还想去看看。” “不放心什么呀，我爸爸说了王叔说的是实话呀。” 可看着李央坚定的眼神，也秉着对待客人，便没有拒绝。 三人重新走了一遍昨晚的路。 白天比夜晚好走多了，不一会就到了柴房。 弯下腰看过去，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女人披头散发的，还有稻草，看上去已经好久没洗了，没有穿裤子，身上就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像麻袋。 “王艳，王艳”李央试探性的对着女人叫了两声。 没有反应。 “我们来救你了。” 女人的身子猛的一震。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女人就手脚并用的爬到门口，猛的拍门，吓了三人一跳，羽落还注意到女人身上的斑斑伤痕，脚上改绑着一根绳子。 “救我，救我啊，救我啊啊啊啊！！！”女人又开始哀嚎。 “我们救你，救你，你家在哪，你叫什么名字啊？记不记得家里的电话？” “救我，求求你们帮帮我吧，帮我，救救我吧！救命啊！”女人也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不断的重复救命，拍着门。 这…三个人面面相觑。难道真的就是精神出问题？她们真的误会了？ 李央不确定，又问了好几遍，但女人除了重复救命，就不再说任何其他话语。 只好作罢。 三人一边聊一边去河边抓鱼，说道报警的事，吴琴却说，县里警察来这里也得三个多小时，所以村里平常什么事都是她爸爸做主的。 三个人忙活了一上午，也没抓到多少，羽落也调侃吴琴“从小抓到大”的抓鱼水平。 下午又来尝试了一番，还捡树枝做了个简易的鱼笼陷阱，捉了几条毛毛虫放进去，等着第二天来收获。 嘻嘻哈哈的也就又过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是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的。 “老王你不厚道啊你！你做的这是人事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上来。 三人连忙穿好衣服下楼。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门口，吴爸也站在其中。 “老吴你评评理！老王这干的什么事！！”一个老头手上拿着搬砖，双眼通红的看着王富贵。 “我家独苗啊！独苗啊！好不容易讨来的媳妇，你就这么偷走了？！” … 三人听了一会，才明白，今天早上问村长的事，他们聊天聊起来了，正好张家人偷偷去看了眼，正好认出是这张姓人家“娶得老婆，被王富贵给“偷”走了。 “这是老张家给他儿子买的媳妇啊！就说怎么不见了，原来被你个老逼登偷去了！！”旁边一个老妇人也指着王富贵的鼻子也开始骂。 “你个王富贵！自己买的媳妇没看好跳河淹死了，跑来偷我的！你遭天谴啊你！”那张军罗也跟着讲。 买的？李央跟羽落心里一惊。还真是拐卖？ 王富贵在众人的指责下一声没吭。直到吴爸开口。 “王富贵，你把人领来吧。” 说完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就跟着王富贵走，走到小柴房这里。 王富贵将门锁打开，抓着女人的手腕走出来，那女人也乖乖的，一动也不动，任由王富贵牵着走。 “王富贵啊！这人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啊！我两千多块买的媳妇！你看看这身上的伤！这还能生孩子吗！” “王富贵！我老张家要是断子绝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老头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根粗树枝就朝王富贵身上打过去，王富贵也没有躲。 把那女人推到张军罗怀里也不做声。 “王富贵啊，这事，你得赔。” “赔！赔多少。”王富贵总算开口了。 “五千！”还没能吴爸说话，老张头先开口了。 “五千？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抢，奶奶个腿的，你买个媳妇就两千，你找我要五千，我看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也想要个新媳妇了！咋的！你跟你儿子共用一个不就得了！”王富贵一听到要五千，也捡起跟树枝就要打老张头，还在旁人拦下来“五百！在他娘的多要一分钱，我干你全家！” “五百，五百你说的！今天你就给我送家里来，你不送来我也弄死你！”张军罗说完拉着女人就走，老张头也紧随其后。 “他娘的给点脸了，反正老子也享受够了，妈的！哕！”王富贵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李央跟羽落也明白了事情原委。这女人是被拐卖来的，被老张家两千块钱买下来，可刚买来没多久就不见了，以为人跑了，结果原来是被老王藏起来了。 这期间，只要女人不听话，就是打，打完就强行的发生关系，怀了孩子也打掉，这女人活着，都是奇迹了。好好的女大学生，硬是被打疯了。 女大学生，明明是跟羽落三人差不多的年纪，短短一年不到，苍老的像是40多岁。 “报警，必须报警。”李央抓着手机准备往回走，却被吴琴拦住了。 “李央…可是那样张叔就没有媳妇了啊。” 李央愣住，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吴琴。 吴琴被看的有些慌“两千块…是张叔可能攒好久才能攒出来的…那样，张爷爷得多绝望啊…” “吴琴，那，王艳不绝望吗？说到底她甚至真正叫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她失踪了，她的家人不绝望吗？她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啊，如果是你被这么对待呢？”李央尽力压住自己的情绪，跟吴琴好好的讲道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她已经疯了啊，她自己也照顾不好自己了，张叔对她会很好的，也能让她有口饭吃。等有了孩子，张叔会对她更好的…她现在这样回家，对她家里也是负担啊…” 李央再次觉得情绪翻涌，不由的眼眶发红“吴琴，那要是我是在这种场景里呢？我在你面前，被当做物品一样对待，连狗都不如，就是一个生育工具，被打被骂，没有丝毫人权，你也会这么说吗？！” “不一样，不一样啊，你是我的朋友啊…”吴琴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我…我以前不知道…但是我考上大学以后知道，拐卖人口是不对的，可是，可是不这样的话，村里的人都娶不到媳妇啊，只要对她好，嫁过来没有什么不好啊…我妈妈现在不就是过得很好吗。” 李央和羽落完全愣住了，原来吴琴的妈妈也是被拐来的，怪不得，怪不得跟吴爸年纪相差这么多。 李央也不想多说什么，她知道这是刻在吴琴骨子里的东西，她知道这种事情不对，但是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她会把自己村里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因为这是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 “那你自己嫁吧！我跟羽落现在就报警，明天就回学校！这地方不敢待了！谢谢你还有你父母这些天的照顾！我会给你们感谢费的！”李央是真的生气了，她看到女人遍体伤痕，身上干掉的血迹，脸上的巴掌印，都已经成一股一股的头发。无一不在控诉着她受到的非人待遇。 而她的室友，她的朋友，竟然觉得这是应该的，为了给她的村里人传宗接代，这是可以被原谅的！三观崩塌了啊！ “羽落，你去收拾东西。” 李央回头就走，她要报警，她要救人！ 羽落应了一声也没有在理吴琴，进屋就开始收拾。 … “哎呀，姑娘这是怎么了，跟小琴吵架了？”吴妈看到羽落跟吴琴没有任何互动，就顾着收拾衣服。 羽落虽然对这里没有好感，但是这几天吴妈待她们也是真的很好，也知道吴妈是被拐来的了，语气不自觉的温柔很多“放心吧阿姨，不是的，我们就是想家了，在乡下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谢谢阿姨这些天的照顾。” 吴琴在一旁也没敢说话，吴妈没有得到吴琴的确认就开始拉着羽落的手“羽落是吧，小羽啊，谢谢你跟我们家小琴做朋友啊，我们小琴什么都不会啊，她什么都不会啊，她心善的，特别喜欢你们两个朋友，总跟我们提起你们呢，你们继续跟小琴做朋友好不好呀，阿姨还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呀。” 羽落有些枉然，想来吴妈最后留下来，不仅仅是认命了，恐怕也是因为吴琴吧，母爱是伟大的，现在看来，也是愚蠢的，在羽落看来，这样被不认识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仇人，是「出生」强迫生下来的孩子，不如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阿姨，放心吧，真没什么事，吴琴是我们的朋友，在哪里都一样的，您放心，没有吵架。”虽然羽落在心里嘀咕个不停，但还是心软了。 吴琴听到羽落这么说，心里一喜，还是朋友，是真的吗？ 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羽落，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得又失落了，果然是应付之词。 转眼都已经饭点了。 李央还没有回来！ 两个小时了，打一个报警电话不需要这么久吧！ 羽落看着收拾好的行李开始担心了，在这里信号不好，李央才去村门口一点的地方打电话的，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迷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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