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之法则,委实过于粗鄙,近乎愚钝,且极度敷衍塞责。往昔数次,其无法辨识吾之身份,便径直以最低修为判定,诚为简便之策。而今,一旦捕捉到丝毫身份痕迹,无论真伪,皆一并接纳,全然不顾真相。” 或曰,此系统深知内情,却懒得详加考究。 其职司不过结缘修行分,仅需得出结果,何人何物,于它而言,皆无关紧要。一旦故障,自有人前来排解,与它无涉。 唐元忽忆及生前那些凡俗,行事拖沓推诿,仅是机械履行职守,依循规程,即便知晓捷径,亦不愿启齿相告,致使其办理事务之人,上下奔波,困于繁文缛节。 未知此游戏系统是否真乃智能匮乏,抑或是智能超绝至极。 乃至背后操控者,或许并非无可能? 唐元正沉思间,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任务中可复原身躯?此乃善举!”若真有此功效,先前剖心之后,无需衣布裹缠,瞬息即可修复。 倘遭遇身碎魂散之劫,但凡能重聚,亦能愈合,此乃再生之机。虽不及汪天逸之瞬时重生,然较之从前,终是稍胜一筹。 “然则系统为何此时升级,技术之飞跃耶?” 唐元自觉遗漏了什么。 离集装箱,行至朝月仙府。 诸般景象,皆归常态。 小灵泉欢腾喷涌,仙府中央,众d阶修者围坐一炉,烹煮不知何物。旁侧道友,匍匐在地,正掘蚁穴而食。 云空倚废墟闭目,慵懒享受日光浴。 “嘿!”一声熟稔之音,唤住唐元。 季兰兰羞赧低头,立于长椅一侧,偷觑见唐元注目,又急急垂首。 唐元挥手,近前言道:“贺汝,初试任务已过。” “吾非已陨乎?”季兰兰久立此处,四周众人怪之,且她本不善交际。“此乃何处?” “此乃幽冥城,尔能现于此,足证再生有望。” 季兰兰垂首,似在消化此番信息。 “此乃尔之灵摄器,私物也,妥善藏之。”唐元取出拾得之季兰兰摄像机,递给她。 “谢矣。”季兰兰接过,又复沉默。 唐元点头,欲离去,却被拽住。 “吾……能否随君?” 唐元回身,望其尴尬之态。 此方才是真性情之季兰兰,昔日化为怨灵复仇,不过为仇恨所控。 “尔有何技?吾不纳无所事之人。” “扫屋烹饪,无所不能。” “烹饪扫屋,吾亦能为之。” “吾……” 唐元轻叹,招手道:“随吾来,觅一居所予尔。” “谢矣。”绝望之余,此言令她重燃希冀。 季兰兰随行,摄器记录沿途风光,握摄之时,方显少女之态。 唐元引她至集装箱区,由其自择居所,她毫不犹豫选了唐元邻舍。 入集装箱,条件虽简,却感安心。 季兰兰拥摄器卧倒,嘴角微扬。 终得安宁,此地人善,无人欺之。 而唐元初以为心中异样随时间消逝,携季兰兰巡游一番,疑惑更甚。 定是有何不妥。 唐元返朝月仙府,开启eh瞳之第四能。 虚妄尽破,真相之瞳。 仙府依旧,灵泉潺潺,枝叶随风轻摆。 然灵泉涌出黑浊之水,周遭林木皆朽,净地变为秽土,血渍斑斑。 远眺大厦,歪斜欲倒,藤蔓攀附,窗洞漆黑无玻。 墙皮剥落,露出红砖,天穹转赤,宛如炼狱。 仙府中低阶修者面目全非,肤苍白,眼球凸露,衣衫褴褛,形销骨立,活似僵尸,唯能行动。 唐元遮右目,所见皆常人,虽落魄,尚属健康。 右目显露,即为一群“活僵”。 系统所谓“略有瑕疵之躯壳”,纯属诳语,哪有此等完美? 众修皆沉浸于生者之幻象,实则仍居炼狱。 系统掩盖真相,赐予修者希望。 唐元亦明其掩盖之因,较之明晓身居“炼狱”,无知更为幸福。 如这些低阶修者,无心任务,却觉生活尚可。 细胞?唐元怔然,此非他刚完成任务中之细胞? 莫非,彼时选择恶化结局,孕育细胞,反改写了某些事实?换言之,他助系统寻得了育生细胞之法? 故任务完成后,系统即对修者躯壳进行了改造。 那废土世界,麦克感染者皆丧失人格与记忆,化作“傀儡”。 系统直接利用其躯,转供修者使用? “此前应无人达成恶化结局,故系统无生细胞样本。” 唐元离朝月仙府,漫步城中。 他似欲寻找证据,穿街过巷,掠过幢幢楼宇。 整座城,实为废墟之地,污气弥漫,幸而亡者无需呼吸。 最终驻足于街头图前,确信一事。 图上标记一“护盾企业”,系统不仅取新族细胞,实则尽皆征用。 原住民,杳无踪迹,想必已被系统清除,唯遗可用之“傀儡”。 此世,不过巨大之孵化器。 为使亡者有容身之所,环境恶劣、食物缺失皆无妨,毕竟他们是亡魂,无需美好境遇,仅凭“寿限”维系。 高阶修者体质或稍佳,能享用滋养之食,躯壳状态不至于恶化。 身处底层之低阶修者,仅能拾荒,故其躯壳常陷于贫瘠。 唐元恍然大悟,何以那结局为恶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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