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p>
傻柱喊了一声后坐在凳子上跺跺脚，看着餐桌上仅剩的25块5毛7分钱欲哭无泪。弯腰把地上刚才掉落的粮票捡起来，顺手又把之前抽一半就踩灭的大生产烟头捏在手里。</p>
看着傻柱这副穷酸样，聋老太太心里就止不住的来气。拄着拐棍走到傻柱跟前，伸手把半截烟头从他嘴里薅出来丢掉。</p>
“柱子你记住，你有手艺在身上就饿不着。不就是从今天开始没房子没工作，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你现在拿4毛钱出去买包好烟，让院里人搭把手帮着你把屋里腾出来。”</p>
聋老太太指完餐桌又指指窗户根说道：“往后你就把床挪到这儿，中间用麻绳穿个布帘挡住。去吧。”</p>
“唉。”傻柱没有说客气话，按照聋老太太的指示开始干活。</p>
下午2点45分。周文忠在何家的两间房门上落锁，手里抛着钥匙返回轧钢厂。</p>
“柱子，有些事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应该让你知道知道。小易你告诉他吧。”</p>
易中海心里正在忙着算账，被聋老太太冷不丁这么一打断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傻柱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p>
“唉…”易中海叹口气觉得浑身无力，有种上贼船下不来的感觉。</p>
“柱子，你爹悄摸走的那天是因为有大事要发生。划分成份明白了吗？你家几代的厨师怎么可能能会是雇农。中院正房和东边的耳房是你家私房，这样的条件会是雇农吗？你这个外号是卖包子得来的，解放前家里做生意的会是雇农吗？最起码也得是个小业主成份，你爹那时候不知道上下使了多少钱，再加上老太太和我替你们家打掩护，反正街道领导问了几次就不问了。”</p>
聋老太太插话说道：“周文忠那个坏种就是因为知道这点事，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这些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往后可不敢再在院里嚷嚷自己是三代雇农。”</p>
“对！柱子你心里回忆回忆，以前你在这院里自己跟许大茂俩人对骂的时候。你一开口就说自己三代雇农，只要我当时在场就会立马把你们俩说和开。”</p>
傻柱彻底震惊的说不出话，没想到自己曾经竟然在死亡线上反复跳跃。</p>
“我们俩之所以今天把事说出来，是想让你以后嘴上有点把门的。在这个院里，特别是在周文忠面前夹着点尾巴做人。把这事捅破吃亏的还是你，那小子的手段你这几天还没明白？各方各面他都有关系，咱们三家以后就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别的事别掺和。”</p>
易中海踩灭烟头从兜里掏出20块钱放在桌上，整理好衣服走出聋老太太家。</p>
“一大…”</p>
“别叫他了。”</p>
眼见自己干孙子的事彻底消停，聋老太太此时再也站不住。颤颤巍巍扶着床帮，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后嘴里“哎呦呵”两声。</p>
“钱的事不用急，咱们慢慢来。你先整理自己的东西吧，我得躺一会儿。”</p>
“唉。”</p>
傻柱走过去蹲在地上帮着她把鞋脱掉，再把聋老太太的双腿抬到床上，最后拉过1张被子盖上。随后手脚放轻，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p>
“你下午不去厂里上班啊？”</p>
易中海不耐烦的摆摆手，把自己媳妇拒之卧室门外。插好门栓打开柜子，从已经洗发白的蓝大衣兜里把2张2000元的储蓄所存单取出，犹豫之后又把家里钱匣子内的130块钱揣进裤兜。合上盖子觉得还是不放心，伸手把里面所有的粮票归置好，手指头沾沾唾沫数清楚以后只留下10斤粮票以供日常开销。</p>
“老易，老太太不找咱们借钱。”</p>
易中海打开面柜里的粮食包，抓起1把高粱面闻闻。</p>
“家里的钱我有用，老太太那边你该照顾还照顾。目前我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再大的事也得等我考上8级工再说。”</p>
易中海拍拍手走出家门，一大妈在他走后赶紧跑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检查家底。</p>
下午5点整，周文忠在房管科周勇的带领下走出干部楼的台阶。</p>
“周股长您真的是…佩服！佩服！”</p>
周文忠伸手替他挡住风，嘬两口牡丹烟说道：“嗐，就瞎混。”</p>
“确定了是吗？”</p>
“就这个吧，反正再挑也挑不出什么好。”</p>
周勇翻开登记簿开始填写信息，最后调转本子说道：“那就麻烦周股长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往后这套房子就归您使用，每月房租2毛钱会从工资里扣下来。”</p>
“行。”</p>
周文忠签完字把钢笔还回去，同时接过2把钥匙。俩人又说有笑的往外走，直至消失在大门口执勤的保卫员视线中。</p>
“大茂回来了。”</p>
“嗯。”</p>
娄晓娥把熥好的白面馒头放下搓搓手，接过许大茂脱下来的外套，顺手挂在墙上。</p>
“尝尝味道怎么样？”</p>
许大茂拿起馒头张开嘴，嘴角的伤口疼的眼皮直跳动。</p>
“大茂你的脸怎么回事儿？”娄晓娥歪着脑袋开始检查。</p>
“去去去！我发现你这人的心挺大啊！你爷们脸上挂彩都2天时间了你才发现，呵。”</p>
许大茂把馒头扔回笸箩里，娄晓娥撇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怎么了？你爷们我都这样了，你还有脸使你的性子？”</p>
“大茂你怎么这么说话！”</p>
许大茂拍桌子喊道：“那你让我怎么说！你眼里成天就看不见我是不是！你看看人家的媳妇都是怎么做的，你再瞅瞅你！工作工作指望不上你，家里家外永远都是我1个人前后支撑。我当初就是鬼迷心窍才会娶你进门！人家周文忠他媳妇才进门半年都显怀了，你再瞅瞅你！你才开春就已经嫁进我家的门，结果到现在你那个肚子还是空的！没怀孕也就算了，我天天在厂里要命，回家以后还得看你的脸色。”</p>
“我什么时候给你甩脸子了？”</p>
许大茂指着娄晓娥的鼻子说道：“别和我说话！烦！”</p>
“你不吃，有的是人想吃。”娄晓娥捧起装馒头的笸箩抬腿就走。</p>
“你给我放那！放不放？我问你放不放！”</p>
“不放。”</p>
“好！”</p>
许大茂一把抢过笸箩摔在地上，6个白面馒头在地上到处乱跑。抬腿一下下踩上去喊道：“我就算扔喽毁喽也不给隔壁那条老狗吃，还想吃我的白面馒头？连你娄晓娥都是我的人！”</p>
喊完后，抬手指着娄晓娥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在这院里我就和傻柱不对付，别再让我看见你孝顺他奶奶！”</p>
“是你上次说让我给老太…”</p>
“别跟我提她！”许大茂把脚边馒头踢开接着说道：“本来还以为多大的靠山呢，今天我们宣传组都传疯了。杨立新什么本事都没有，在张部长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老太太？那是条正儿八经的老狗！没了牙的老狗！有牙也不敢咬人的老狗！忘了今天你们怎么回来的？伍秘书把你们送出来的吧，你们压根就没有见到杨立新的面！傻柱被开除了吧！活该！彻底输了吧！”</p>
娄晓娥吸吸鼻涕，从兜里掏出手绢擦干净眼泪，走到门后拿来笤帚把地上的馒头打扫干净。许大茂看见她这个动作，嘴角憋不住的上扬起来。心里总算体会到周文忠说的话，媳妇就得可劲捶，越抽就越听话。自己刚才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娄晓娥就撑不住了。</p>
“奶奶，您说我往后该怎么办？我就算有手艺为没地使，这年月不兴大办酒席，都是两家人关起门炒几个菜就算完事。唉…”</p>
聋老太太下午补个觉，精神明显要好很多。嘴里发出“嗯”的一声，傻柱收回左手的茶碗，右手递过去1张蓝色手绢。</p>
“不着急。”</p>
“奶奶我能不急吗？那1100块钱的债我得还到什么时候！我兜里就剩42块钱了，这还是我把家里的五斗柜、餐桌卖到旧货商场以后挣来的钱。”</p>
聋老太太收拾手绢，思考一会儿说道：“你先去峨嵋酒家找你师父说明你的情况，他这位私方经理想要招个帮厨问题应该不大，公方经理那边不会太为难人。中午压根就没人下馆子，晚上就忙活那一阵所以工资不会给你太高。我估摸着能到18块钱就顶天了。”</p>
傻柱听后点点头，有困难就得找师父。</p>
“别以为这18块钱就够用。不算平常的开销，光是你的胶鞋、手套、灯泡等等都得自己掏钱。也没有单位给你发劳保用品。哪怕每月的洗漱都得自己掏腰包去澡堂和理发店，看病也没有医院合作本。现在你能体会到了吧？”</p>
虽然从心里不想承认开除，傻柱还是点点头示意。</p>
“这18块钱里头，每个月还得给雨水10块钱呢。”</p>
“当时我就想说给的太多了，紧拦慢拦还是没拦住。”</p>
“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能把钱都拿回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最要紧的是白天找个工作。”</p>
聋老太太在床上平躺下去，紧紧被子说道：“明天再想吧。柜子里有你一大妈早晨送来的1个玉米面窝头，一会儿你吃了以后早点睡。”</p>
“奶奶您不吃啊？”</p>
“我不饿，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吧。”</p>
“唉。”</p>
傻柱拿出窝头走到床边想开口询问，见老太太为了让自己吃掉窝头而故意装睡。心里猛地一酸，走回自己床边叼住窝头开始脱鞋。刚摸到黏糊糊的袜子立马又重新穿回去，抄起暖瓶和搪瓷盆走到屋外洗洗脚。. “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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