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帷幔被猛地掀开,一缕寒风骤然侵袭,东郭月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一名宫女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踏着细碎而急促的步伐,穿过轻轻摇曳的珠帘,至东郭月身前,俯身行礼:“禀皇后娘娘,国丈大人遣人送来书信一封,请娘娘过目。” 东郭月的眸光倏地一凝,手中正轻搅着汤羹的银勺悄然滑落,轻轻叩击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菱湘见状,急切的打开信,递至她的手中。 东郭月接过信,目光如电,迅速在字里行间穿梭,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仿佛被信中内容猛然击中,紧接着,那份惊愕迅速被愤怒所替代,眉宇间凝聚起一股怒意。 “真是不知廉耻的娼妇,简直是宫中的污点,”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愤慨,手中紧握的信笺被她猛然一挥,重重拍击在桌上。 她站起身,眸中闪烁着冷冽,“速去禀告圣上,本宫有关乎叶贵妃之重大事宜,亟待面圣陈情。此事关乎宫闱清誉,刻不容缓!” 慕临珩看过信,眸光深邃如夜,轻捻信纸,将其置于跳跃的火苗之上。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容,每一丝火光跳跃都似在吞噬着他的心,直至那薄薄的信纸化为灰烬。 东郭月立于一侧,目光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愤懑,嘴角微微抽动:“陛下,这是何意?那叶贵妃竟有如此不堪的经历,南国公然将一介染尘之女送入我朝,企图以此羞辱圣上威严。” 慕临珩缓缓转身,以背相对,双目渐渐变得赤红,心底的不甘也化为怒火,似燃烧着他的身体,但言语间却淡然:“在南国与她成婚的男子,是朕,你莫不是忘了,朕潜去南国的事?至于她……何来沦落青楼之说,那不过是朕在离别之际,精心安排,将她送至了一处茶坊。” 他胸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搅得心痛,“她如今不就是还怨恨我,走时没有带上她吗?” 东郭月凝视着暖炉中跃动的火光,声音里夹杂着苦涩与不甘:“可前去探查的人回报说,叶云萝轻浮浪荡,竟在嫁作人妇后,与人私通,被丈夫发现将其休矣,逐,投身烟花之地。” 慕临珩转过身,眼神凶狠的锁定在她身上,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你在质疑朕?你,何故打听这些?” 东郭月被他的神情吓得身子一缩,连忙低下头,怯声道:“臣妾,心系陛下,一切自是要以陛下的安危考虑。”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面上虽是一副温文尔雅,可眼里却似冰刃,“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如今已贵为皇后,其他的还是不要贪心。” “这偌大的皇宫也找不出一把好点的琵琶,等有机会你去宫外帮我寻寻”云萝轻倚于雕花椅上,身姿曼妙,手中轻拥着一柄略显陈旧的琵琶,指尖温柔地穿梭于弦间。 慕临珩悄然行至屋内,她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他,心中暗自思忖,他怎会突然造访? 桑竹亦是微愣片刻,随即回过神来,屈膝俯身:“参见陛下。” “你先退下”慕临珩清冷的嗓音响起。 桑竹的眼眸微斜看向云萝,面上有些犹豫之色,慕临珩的声线已染上了几分不耐,低沉道:“朕让你退下。” 她这才躬身行礼,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门,门扉刚一合上,许钟便从外面上了锁,未及细想,许钟已拉着她快速的离开。 桑竹的眼中满是不解与忧虑,她抬头望向许钟:“这是何意?” “陛下与贵妃娘娘有事相商,桑竹姐侍立一旁,怕是有所打扰。” 云萝站起身,离他几步开外:“你来干什么?” 慕临珩步步紧逼,每一步都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她心下一慌,扔下琵琶拔腿便往外跑,可那门怎么也打不开。 还未等反应过来,慕临珩几个箭步冲上去,他的一只手,如铁钳般精准无误地扼住了她的咽喉,力度恰到好处,既让她感受到了威胁,又未至于让她窒息。另一只手则霸道地环上了她的腰肢,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没有丝毫逃脱的余地。 他那温文尔雅的面庞,刹那间变得狰狞。沉重的鼻息在额间拂过,低沉而阴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寒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你,居然敢与别人成婚?那个让你忘不掉的男人,是不是赫连斐?你我情浓之时,是不是就与他好上了?” 云萝死死的盯着他,双手紧握成拳,盈盈一笑,膝盖一曲朝他胯下猛力一顶,动作之凌厉,让人猝不及防。 慕临珩身形一滞,随即闷哼一声,身形不稳,单膝跪落在地,他俊逸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楚,一只手迅速捂住要害,眉头紧锁,而另一只手,却仿佛本能般,仍旧固执地紧抓着云萝的胳膊,不愿松开分毫。 云萝动作迅捷,指尖轻挑,瞬间从发髻间抽出簪子,毫不犹豫地刺向他的手背,一阵剧痛袭来,不由得松开了紧握的手,面容因疼痛而微微扭曲,五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拧紧了几分。 云萝见状,灵巧地翻转手腕,将他的胳膊往背后一绕,她身形转动,膝盖抵在他的脊背上,她解下腰间的腰带,将他的双手紧紧捆绑在一起。 慕临珩蜷缩着坐在地上,胯下的疼痛并未消退,他脸上赤红一片,冒着细密汗珠。 云萝轻盈地蹲下身来,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对着面前略显尴尬的慕临珩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戏谑与俏皮,“慕临珩,你是不是忘了,我练过小擒拿手,你那掐颈环腰的老一套,在我身上用过三次,怎的还是这般毫无新意,未见丝毫精进呢?” 慕临珩恼羞成怒,吼道:“叶云萝,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我说过,你若再敢念着他人,我定让你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除非,你此刻便能杀了我。” “好啊!此间北宫,于我而言,无异于囚笼四壁,日日夜夜,煎熬难耐,我死之前也不要你好过。”说着便挥起手中的簪子朝他颈脉刺去。 慕临珩身形一旋,簪子不偏不倚地嵌入了他的左胸。石青色的长袍,渐渐染上了血色。 云萝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慌乱,她的双手如同被烫到般猛然松开,簪子依旧深深插在那处,她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自己,竟真的杀人了? 慕临珩的身体缓缓倒下,石青色的长袍铺展在冰冷的地面上。 门房突然被打开,桑竹手里抱着砸锁的石头,看着屋内的景象,倒抽一口冷气,吓的失声尖叫,手里的石头咚咚咚的滚落在地。 她慌乱之中,几乎是踉跄着扑至慕临珩身旁,手指颤抖地解开束在他手腕上的腰带,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焦急与恐慌,嘶声呼唤:“来人!快来人啊!传太医——” 许钟飞奔进来,吓的腿一软,背脊紧紧贴着门扉,片刻的怔愣之后,他猛然回神,转身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太医院的方向。 太医们如临大敌,纷纷跪伏于床榻之侧,动作迅捷而细致,止血,上药,可谓是把慕临珩从上到下检查了个遍。 庄太医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万幸······万幸,好在衣袍厚实,抵挡了一部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吉人天相。” 东郭月与纪盈前后脚,哭哭啼啼的跑来,两个人泪眼婆娑的守在床前。 庄太医安慰着:“禀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皇上已无大碍。淑妃娘娘,您有孕在身,切莫过度哀伤,还需保重腹中皇嗣。” 东郭月望着盆中那片刺目的血渍,眼中闪烁着不可遏制的怒火,哭喊道:“那个贱人在哪?给本宫找来。” 许钟伏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启禀娘娘,已派人去找了,还未见踪影。” 云萝出了长华宫便顺着小道一直狂奔,寒风在耳畔呼啸,携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与萧瑟。路上也有遇着找寻她的侍卫,她吓得只得躲起来,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能躲哪里去,若是被抓住,慕临珩与文武百官会怎样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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