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p>
就在季清羽跟冯成则都快忘记后座上还有个宝贝时,一道不满的童声响起，“你跟爸爸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吗？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p>
冯嘉沅感觉自己的手都快举酸了。</p>
她是最守秩序最有原则的小朋友，说要捂着眼睛就绝不会偷看。</p>
季清羽惊醒过完了！”</p>
“哼，又把我忘了！”</p>
冯成则发现自己这辆车导航系统里经常去的地址就那么几个，季清羽的家也是其中之一，这也难怪岳父在没拨通她的电话后会给他来电。只不过很奇怪,他对景城这地界并不陌生,如果他没记错，季家所在的小区在老城区，地段也不算很好。</p>
“怎么没搬家？”</p>
关于季家的事，他也只能问季清羽。</p>
“挺正常的。”说起这件事，季清羽也很惭愧，不管是她爸，还是她妈，都不是嫌贫爱富的性子，她倒好,穿到五年后发现自己嫁给冯成则后,只是浅浅不适应了几个小时就迅速接受现状。</p>
说白了,她也不是什么随遇而安、岁月静好的人。</p>
尽管冯成则长相气度都无可挑剔，但……她见过的帅哥也不少，不足以让她意乱情迷到愿意答应“盲婚哑嫁”。</p>
真正让她坦然当冯太太的原因,还是一个字,钱,四个字，钱太多了。</p>
“我爸妈不是那种人。”季清羽夸起自己父母来，兴致很高，话也变多，“真要给他们换大房子，他们也不会答应。云淡水清是我名下的一个汤泉，他们估计也是怕我忙不过来，才会帮着打理，我都不用问，他们拿的那些工资多半也是为我存了下来。”</p>
五年说长也不长，说短它也不短。</p>
老城区居民多，很难大规模棚改，在季清羽看来，家附近好像都没变，这让她感到亲切。</p>
季明志早早地就在楼下等着。</p>
这个小区停车位很少，因为建得早，也没有地下停车场，他担心女婿来了找不到停车位，半个小时前就搬了小马扎在空位上占着。好在都是街坊邻居，对他这样不太合适的行为也当没看到。</p>
听到一楼的邻居高声喊道：“老季，你女儿的车来了！”</p>
大家伙对季家女婿都很好奇，这人的车经常换，好在几年下来，他们也都认识。</p>
季明志赶紧站起来，使劲地挥了挥手。</p>
“我爸！”</p>
季清羽侧过头，对冯成则说，“喏，停那儿去！”</p>
冯成则：“……”</p>
停车位还算宽敞，他很快停好。季清羽降下车窗，激动极了，昨天她没见到爸爸，“季师傅！”</p>
冯成则解安全带的手微微一顿。</p>
他想，他知道女儿动不动就喊爷爷为“冯董”，喊奶奶为“郑女士”是跟谁学的了。</p>
“季师傅！”</p>
坐在后座的冯嘉沅也开心地喊，她还在呲牙笑了，突然对上了爸爸的眼眸，她扁扁嘴，很小声地控诉：“爸爸只会凶我，不敢凶妈妈。”</p>
季清羽喊爸爸为季师傅当然是有理由的。</p>
她小的时候，爸爸是机械厂的修理工，大家喊他季师，后来厂子关了，她爸又不想跟着同事去外地打工，这个男人极为恋家，离开老婆孩子一个月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改行开始跑出租。</p>
在季清羽热切的目光中，季明志满脸笑容地拉开了后座门，笑道：“沅宝，要不要姥爷抱呀？”</p>
季清羽：“……”</p>
“要！”</p>
冯嘉沅不想走路，张开手臂。季明志半边身子钻进车内，细致地开了安全扣，一把抱起外孙女，这才想起女儿，含笑道：“天气热，快点上楼，空调都给你们开了，西瓜也切好了。”</p>
看着自家老爸抱着小胖妞健步如飞往楼里奔，季清羽幽幽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隔辈亲吗？”</p>
“大概。”冯成则很淡定，“你有看到我家摆在客厅的花瓶吧？”</p>
季清羽回忆，“贴了小猪佩奇的花瓶？”</p>
“对。”</p>
冯成则语气沉静地报了个数字，“我爸十年前花这个价钱竞拍的。”</p>
季清羽倒吸一口凉气，“我还以为就是那种普通的摆设花瓶，冯董怎么不放在书房？”</p>
“可能是想熏陶沅宝。”</p>
季清羽也注意到了，昨天冯董就不止一次地说过“爷爷的一切都是沅宝的”，冯董显然不是刻意在逗孙女高兴，他就是习惯了，这句话也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p>
“那……”季清羽试探着问，“昨天我看到沅宝的布偶还有芭比娃娃上挂着的项链——”</p>
冯成则平静地颔首，“是你的想的那样。”</p>
季清羽：“……？”</p>
如果她在网上刷到这样的科幻故事，她会很羡慕这个小女孩，可能还会留下“下辈子投胎的第一志愿”这样的评论。</p>
但想到她的孩子，她的女儿被这么多人毫无保留地爱着，在满满的爱意中茁壮成长，她心里很涨，很满足。</p>
两人下了车，冯成则跟在季清羽身后进了楼道。她怀疑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小区，于是不自觉地想要多多照顾他，轻声道：“如果你有不想回答或者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你就提醒我。”</p>
他在冯家他做主。</p>
那么在她家里，她自然要罩着他。</p>
冯成则凝视着她：“怎么提醒？”</p>
像她一样，用脚踢小腿？还是扯袖子？他克制地打量着她今天的穿着——即便是站在他的审美角度，他也得承认她今天很美。</p>
她是他见过的穿白色最好看最合适的人。</p>
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自然垂坠，随着轻盈的步伐，在阳光下仿若闪着细碎的光芒。</p>
自然是没有袖子的。</p>
季清羽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禁抿唇一笑，微微仰头，眼眸含着笑意看他，“那你就见机行事。”</p>
可能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她比之前更松弛，竟然自在地同他开玩笑，“冯总，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扯你袖子的，你不会记仇吧？”</p>
两人站在光线很昏暗的电梯间。</p>
一层四户人家，却只有一部电梯，相当不合理。</p>
他们就只能等着。</p>
冯成则淡笑一声，有心想提醒她，不只是袖子，他的裤脚也被她的拖鞋蹭脏了，但话到嘴边，还是理智地没有说出来。</p>
季家确实不大，不过被布置得很温馨。</p>
汪云莲一般都是给季明志打下手，这会儿她就在厨房剥蒜。现在还没到吃饭时间，季明志还能陪外孙女玩一会儿，祖孙俩开始下棋，其实冯嘉沅什么都不懂，她就乱放乱下，当姥爷的还是很好脾气地跟她交流。</p>
“清羽。”</p>
汪云莲摘下围裙，喊道：“生抽用完了，走，一起去超市买。”</p>
“好哦~”</p>
坐在沙发上跟冯成则简单聊天的季清羽站起身来。</p>
冯成则也跟着起来。</p>
“沅宝爸爸就歇着吧。”汪云莲微笑，“也没几步路，就在小区外面的超市。”</p>
季清羽也是这样想的，在她心里，冯成则可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跟着去买生抽的道理，她压低声音道：“很快就回的，你休息一下吧，吃点西瓜什么的。”</p>
冯成则只好点了下头，“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p>
母女俩换了鞋，撑着太阳伞出门了。</p>
季清羽还在想着车就在太阳底下晒着，下午他们走的时候，里面得闷热成什么样呢，突然，汪云莲的一句话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p>
“我也是昨天听说易升要举办庆典了是吧。”汪云莲语气还算平静，但仔细听，也能捕捉到担忧，“冯昱也会回？”</p>
“……会。”</p>
季清羽意识到，这或许也是一个知道过去五年发生过的一些事的好机会，“妈，你问这个做什么？”</p>
她担心会露馅，还以云淡风轻的口吻补充了一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p>
这语气，这神态，都是这两天跟冯成则学的，很能唬人。</p>
汪云莲叹了一口气，“你爸一个晚上都没睡。别人以为我跟你爸多高兴，其实如果有得选，我是真不愿意你跟沅宝爸爸结婚。”</p>
她说着说着，也意识到这话不太合适，“现在说这个也晚了，沅宝都快四岁了。”</p>
高攀的婚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要不是冯成则当年在季家门外苦守了几个晚上，汪云莲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点头答应的。</p>
季清羽斟酌着说道：“他对我很好，对沅宝也没得说。”</p>
“他这人——”汪云莲顿了顿，“对你的心是没得说，我现在倒是希望他们兄弟俩和好，起码不要当仇人，不过也难，当初闹成那样，你公公婆婆都吓得不敢插手再去管。”</p>
季清羽心里都急坏了，她几次都要忍不住抓着她妈的手追问“怎么了怎么了嘛，快点说个清楚”，但她想到在家里静坐着的冯成则，好奇心也被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下的压迫感给压制得死死的。</p>
汪云莲总算进入正题，一脸正色，“现在一切太平，但如果你们再发生点什么，当年冯家极力想要压下去的事可就瞒不住了，做弟弟的在大哥结婚前要带走嫂子，当大哥的打断了弟弟的一条腿，真要传了出去……”</p>
“那就是丑闻了。”她凝重叹息，“人言可畏，我跟你爸担心到头来是你跟沅宝被人议论。”</p>
季清羽茫然地眨了眨眼。</p>
什、什么？</p>
谁要带谁走？</p>
谁又打断了谁的腿？</p>
这其中的信息量大到她都忘记了言语，只能怔然而恍惚地跟着妈妈去了超市，满头问号，还在努力消化这件大事，脑子都在打结，还是死结，险些就要尖叫：不、是、吧！？</p>
作者有话要说</p>
100个红包==</p>
一个小小的阅读提示</p>
【五年前的清羽没有逃婚的想法喔，甚至非常无语，想骂街的那种】</p>
千万不要简单地把冯总五年中以及以后的行为，仅仅看作是一个男人的嫉妒心（虽然确实很嫉妒啦）</p>
他这辈子可能做的唯一出格的事就是跟清羽这段感情的开始（爱她）</p>
他是冯成则，这个名字意味着一个集团一个家族的领导者，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冯家”，所以，以后当你们看到觉得“哎，他这是不是有点怪”的情节时，有耐心可以停下来想一想，抛开他个人的私心不谈，后果是不是对他更好，他有没有稳住局面（这才是他的目的）</p>
某种程度上来说，清羽跟冯总是同一种人</p>
她目前为止，看似在配合冯总，但那也是因为，这同时也是她想要得到并且看到的局面</p>
不管是五年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最后落于实点的都是“我认为这样对我更好所以我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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