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贝拉，他的眼眸明显亮了下，脚尖一转便朝她走来。</p>
“抱歉，下午事太多，没去看望你。”年轻的医学生走到她面前，小心打量着她的脸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p>
贝拉摇头：“已经没事了。”</p>
她的余光扫到女管家的背影，又补充道：“您要是有事请去忙吧，我这边没什么。”</p>
“不、不……已经没事了。”艾略特注意到她的视线，更感受到她的疏离，急忙解释道，“只是晚餐里几道菜有变动，伯父不在了，奥德茨太太只能问我……”</p>
忽地，他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解释的话音突然卡在喉头。</p>
“……我想，就算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不会相信我。”</p>
医学生的目光在贝拉身上停驻片刻，顺着她的肩膀看向后方，与刚刚从内梯下来的斯通兄妹对视。</p>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变得艰涩，几乎是从唇缝中挤出的，“我没意识到爱德华的信有问题，也没察觉到伯父的异样……我、我……”</p>
埃斯蒙德的脸上再也没有昨夜的亲热，只冷冷瞥他一眼，带着妹妹与他擦身而过，径直走入餐厅。</p>
彻底的无视比冷言冷语更令人难受。</p>
贝拉打量着艾略特那张几乎瞬间苍白的脸，不忍地闭闭眼，上前一步挽住对方的手臂。</p>
“该进去了。”她轻声提醒道，“不能让客人久等。”</p>
艾略特回过神。心中还沮丧着，却还是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p>
男爵已死，男爵夫人病重，男爵之子下落不明，幼女年幼……作为宅邸中唯一一个与男爵有血缘关系的人，艾略特必须代替原本的主人招待宾客。</p>
他调整好心情，与贝拉一起踏入晚餐室。</p>
此时，其他宾客也差不多到齐了。</p>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的座次与昨晚基本没有区别。</p>
唯一的区别，便是理查先生占据了原本该属于艾略特的位置，与右手边的多弗爵士聊得正欢。</p>
“……福里斯特跟我说过，现在在新大陆弄张许可证并不难，只是需要一封推荐信……哦艾略特！你终于来了！”理查先生喝了口手边的酒润嗓子，这才不好意思地对走到近前的青年笑笑，“你那么久都没来我还以为……哎，这也不是正式的宴席，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p>
理查夫人知道丈夫是在为自家生意争取利益，也跟着点头附和。</p>
“不如说，您该坐到那儿。”理查夫人的扇子指向最上首的空位，意有所指道。</p>
她话音刚落，坐在最末位的埃斯蒙德便抱臂嗤笑一声。</p>
“这是不是太心急了点？”他冷笑道，“别忘了，希尔科罗男爵还有个儿子！”</p>
理查夫人不在意地撇撇嘴，小声争辩道：“他又不在这里。”</p>
埃斯蒙德：“你说什……”</p>
“好了！”</p>
艾略特忍无可忍地打断这场无意义的争论：“只是换一个位置，没什么好吵的！”</p>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先拉开理查先生左边的座位请贝拉入座，这才转到桌子另一边，在理查夫人身边坐下。</p>
当当————</p>
一片尴尬的寂静中，多弗爵士率先用叉子敲了两下酒杯，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p>
“今天是创世节。正是今天，吾主创造了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能站在这里，享受美食与美酒皆是父神与圣母的恩赐。”</p>
“尤其是今天，我们更要吾主给予我们的一切表示感恩。”</p>
瘦高的马黎人端着酒杯站起身，带着众人共饮一杯后向斜对面的艾略特颔首致意：“对于希尔科罗男爵的死，我深表遗憾。我明白在座的各位对男爵阁下的人品都抱有质疑，我不否认这点。但我希望诸位明白，不管希尔科罗男爵曾经做过什么，凶手都没有越过法律、行使正义的权力。”</p>
“不论出于什么理由和自以为是的正义，他都已经践踏了马黎的律法，他注定是邪恶的！”</p>
这些话似是憋在心里很久了，多弗爵士的声音虽还是如往常那般低沉有力，却也透出了些许怒气：“请不要小看这样的举动，如果不加以制止，这些人完全可以颠覆王国的稳定！”</p>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希望大家能尽力配合治安官们的问询，不要因为个人的得失就对执法者隐瞒重要信息……”</p>
他这样说着，凌厉的视线也跟着环视一圈，最后却落到身边人的发顶。</p>
“理查先生。您和男爵阁下在罗兰时便相识了，你也是他最亲密的朋友。”</p>
多弗爵士的眼角下撇，左手按住那有些颤抖的肩膀，沉声道：“看到他的死状，您没有一点触动吗？”</p>
见所有人都朝自己看来，理查先生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我、我有点不太明白……”</p>
“之前大家都看到了，男爵身上并没有大面积喷溅出的血迹，他身体上那些骇人的伤口都是死后造成的。”</p>
“杀了他，还要在死后这般破坏他的尸体……会产生这种仇怨的事不会太小，您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吗？”</p>
理查先生想要保持镇定，但是人都能从他那乱转的眼珠中看出他的不安。</p>
“理查先生，如果您真的知道什么就请说出来吧！”</p>
艾略特率先坐不住，连声催促道。</p>
“是啊，让我们听听那家伙还做过什么。”</p>
另一边，埃斯蒙德已经跷起二郎腿，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幸灾乐祸。</p>
顶着众人传递来的压力，理查先生依然咬牙道：“该说的我都告诉布朗探长了！那其中牵扯到的不止有福里斯特的名誉，我不能就这样告诉你们……”</p>
“不，还有一件你没有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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