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把垫肩的位置调整好，换上新衬衫，系扣子的手指却突兀地停住。</p>
利昂娜紧盯着门后的镜子，手慢慢滑到腰间的佩剑。</p>
锃————</p>
长剑出鞘，在昏暗的房间里划过一道银色弧线，直直向窗帘后刺去——</p>
布帘的下摆猛地一抖，一道身影跟着一起闪出来。</p>
利昂娜一脚踏到墙壁上，将那人困在墙角，同时手上的剑刃也顺势架上对方的脖颈。</p>
“……等等，”那人率先出声制止，“是我。”</p>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利昂娜突然有种奇妙的荒谬感。</p>
扭着对方的肩膀压到窗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和手上布料的手感，她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p>
“谢莉？”她冷笑一声，架在对方脖颈上的刀刃压得更近了一点，“看来这次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了……”</p>
***</p>
谢尔比的视线扫过她衬衫下露出的特质胸衣，心说这确实要好好谈谈了。</p>
虽然他悄悄潜入确实存了刺探秘密的想法，但也没想到一上来就能碰上这么一个大秘密。</p>
玛格丽特公主的绯闻情人，怀特伯爵的儿子居然是女的——这种事谁会想象得到？</p>
她是冒牌货？是玛格丽特公主示意的吗？</p>
可要假冒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反而让一个女人来冒充男人……</p>
几乎是一瞬间，谢尔比就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p>
“你是怀特伯爵的女儿。”他整个人被利昂娜压在窗户上，只能偏头看向她，“莉莉娅·弗鲁门……三年前死掉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兄长利昂哈特……”</p>
贴上脖颈的冰凉感让他不得不住嘴，只用眼角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p>
“嘘————”</p>
利昂娜贴近他，小声道：“你还是话少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知道得越多越危险'，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p>
谢尔比垂下眼眸：“……如果我不说，你会放我走吗？”</p>
利昂娜被他卖乖的样子气笑了：“你觉得呢？”</p>
“…………”</p>
“可你也不会杀我。”半晌，黑发的女仆笃定道，“这样僵持下去没有意义，不如我们谈谈。”</p>
“别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p>
利昂娜的剑刃贴得更近了，几乎要嵌进肉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灭你的口？”</p>
凭直觉。</p>
谢尔比惊讶于自己居然会在瞬间就生出这个答案，差点就要脱口而出。</p>
但这显然不是一个能说服对方的答案，因此他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久了一点。</p>
“你杀了我，弊比利更大，弗鲁门小姐。”他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我现在死了，不管是大公国的使臣还是利贝尔将军，您都无法向他们交代…… ”</p>
利昂娜暗自磨了磨后槽牙，心说就算不能灭口也要给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就听对方缓缓说出后半句。</p>
“……我确实对您了解不多。但跟据我与您短暂的相处，我认为您不会为了保守一个秘密而杀人。”</p>
他抬眼对上那双烟灰色的眼眸：“您不是那种狠毒的人，弗鲁门小姐，我相信您心中的良知。”</p>
——最后决定把刀插进汉娜胸膛的是那个凶手，汉娜的生死取决于那人心中的良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p>
这是利昂娜不久前对女仆谢莉说过的话，以缓解对方心中的愧疚……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对方还回来。</p>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p>
利昂娜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好险嘴角绷住了。</p>
“首先，再叫我一次'弗鲁门小姐'，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她贴在女仆的耳畔轻声道，“这不是威胁，我完全做得出来，你明白吗？”</p>
女仆乖巧点头：“明白，弗鲁门阁下。”</p>
“很好。”</p>
剑刃依然抵着女仆的脖子，利昂娜拎着对方的后衣领把人带到床铺边：“抽屉里有一盒火柴，把灯点上。”</p>
谢尔比没有抵抗，一一照做了。</p>
他打开抽屉，发现里侧有一把一指长的折叠刀。</p>
利昂娜站在女仆的身后，一直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p>
她自己就是女人，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也是女人就放松警惕。</p>
小刀是个考验。利昂娜对自己的近身搏斗术很有自信，就算对方拿了那把小刀也不是她的对手。</p>
有点出乎意料却也不算太出乎意料，黑发女仆完全无视了小刀，只取出火柴盒，动作流利地擦亮火柴，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灯点亮。</p>
昏黄的灯光照亮室内，也终于让两人能清晰地看到彼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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