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报庙

下午三点半左右，从孙府内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一堆人。 打头的，是孙府里一个六十六岁的老头儿，提着准备好的那盏灯，走在最前面。 后面，则是孙国寿老太爷的二儿子，以及二儿子的媳妇儿和孩子。 再往后，就是孙府的下人了，所有人都披麻戴孝，哭着喊着从孙府开始往安县西南边走。 等走到了已经被拆掉的土地庙原址时，柳观棋和林凤语很懂事儿的立刻开始着手布置。 因为安县的土地庙换地方了，西南边现在空荡荡的一片，报庙报庙，报的就是土地庙，部分地区也叫“上庙”或者“送浆水”，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就是把亡人魂魄送到土地庙，之后由土地爷把魂魄往下面送而已。 而如今这西南面没有土地庙了，那怎么报呢？ 很简单，之前说的五块砖头，现在就用上了。 一个身强力壮的下人托着五块砖头，柳观棋找好了正子午方向，下人递过来砖头，他则是接过来在地上棱角对齐的竖着摆放好两块，接着紧挨刚才摆放好的砖头，在左右两侧再各竖放一块砖头。 最后一块砖头，则是横着往上一放。 一摆成，这就算是个简易的土地庙了。 而且，在摆放的途中，还要念叨着立庙咒才行。 “土地老爷本姓韩，不住东北住西南，如今了却生前愿，瑶池大路去成仙。” 如果不念立庙咒就去立砖头，那纯粹就是折腾东家玩呢，啥效果都没有。 真要是白事行的人，能忘了念立庙咒就去摆砖头了，咱就说有空的话把村口大粪挑了吧，真的，别在白事行祸害东家了 随着简单的“土地庙”摆完立庙咒也念完，林凤语拿过了让管家准备的烧水壶。 接着，她走到这“土地庙”跟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之后把烧水壶里水和米混合而成的“浆水”，倒在了“土地庙”前。 来时那个六十六岁老头儿提着的灯，放在了“土地庙”顶上，三捆纸钱和香，全都放在“庙”前。 接着，点燃纸钱，陆隐喊过孙府下人，把八仙桌子搬过来，凳子正对“土地庙”摆放，中间隔一个桌子，乔玄这会儿还特意过去搭了把手。 因为长孝子这会儿没能赶回来，所以只能让二儿子负责报庙指路了。 在陆隐的安排下，二儿子拿着扁担，站在凳子上，把扁担指向西南方，喊了三声：“爹！上西南瑶池大路啊！” 喊完三句，所有披麻戴孝之人，按辈分集体跪在“土地庙”前叩首。 结束后，所有人折回孙府。 二儿子进了孙府大院，就直接和老婆孩子回了住屋内，下人们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硕大的灵堂里，就只剩下了陆隐师徒三人以及乔玄在。 孙府下人，照孙家老太太的说法，不配进灵堂，而主家的二孝子，则是压根就没打算进灵堂。 嘱咐了一下柳观棋和林凤语，陆隐就和乔玄离开了孙府。 这二位，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就琢磨着出去喝喝茶吃个饭聊会儿天。 毕竟这次是出白活儿哥俩才碰一起了，平时很难见面，再加上东家这逼德行，肯定是不能在孙府里吃饭了，只能是去外面。 加上灵堂这边吧还不能不留人，所以就只能暂时委屈两个孩子，在这帮忙盯一会儿了。 当然，以陆隐的脾气性格，肯定不能亏待了这两个孩子。 且不说他走之前安排好了管家，水果干果以及零嘴儿都不缺，还许诺了等会儿，会让饭馆儿的人送份俩孩子爱吃的烤鸭过来。 顺带着陆隐还说了，等这趟活完事儿，晚回家两天，在安县逛一逛，什么姜糖、冰糖葫芦、果料面包啊，还有比如木头玩具、好看的小簪子以及新衣服新裤子，直接一块堆儿都安排上。 闻听此言，俩小孩儿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坐在了灵堂里。 陆隐和乔玄，则是就近挑了个饭馆儿，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两壶茶水，就这么边吃边聊了起来。 灵堂里，四下没有一个孙府的下人在，再加上没到三天时间，死人尸体不能入棺，孙老太爷的遗体，就在旁边桌子上躺着。 也幸亏俩孩子和陆隐接过很多次白事活，早就已经从认知上，免疫了这种对陌生遗体的恐惧感。 一只大号烤鸭送过来后，俩孩子也没避讳什么，直接在灵堂里就拽着鸭腿吃了起来。 中间，柳观棋还帮忙续了几次照尸灯，林凤语则是盯着香炉里的香，只要快烧没了，就会替主家把代表着“后代”的香火高香续上三根。 这高香可不能灭，一灭就寓意绝后了。 一直等到了晚上九点多，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陆隐和乔玄还是没回来。 俩孩子，已经把一整只烤鸭全给打扫干净了，这会儿俩人穿上了棉衣，搬了俩凳子就坐在灵堂大门口聊着天。 兴许是自从和陆隐一起生活，俩孩子就没饿过肚子，也可能是俩小孩儿一年四季，每天都在陆隐的强制性安排下，背着砖头在二道山的山路上跑步。 这股股寒风似刀的季节，俩孩子穿着棉服开着门坐在门口，居然一点不冷。 “观棋，你说我挑个什么样的簪子好呢” 柳观棋暗中抓了抓自己兜里，这为了给林凤语买簪子，偷偷攒下来三四趟活儿的东家赏钱，小声说道：“到时候好好挑一下吧，县里的簪子肯定有很多好看的” 林凤语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往柳观棋肩膀上一靠，说：“也不知道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师傅已经很久没带咱们出去钓鱼了” 闻听此言，柳观棋刚想张口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些响动。 俩孩子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立刻起身就往外跑。 跑到了院子里，俩孩子方才回身看向屋内。 孙国寿老爷子的尸体，并没有动任何地方，还是在那安安静静的躺着。 就在柳观棋皱眉琢磨，方才这响动是哪里冒出来时，从厅堂右面传来了喊叫声，紧接着，一个孙府的下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嘴里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孙奶奶咽气儿了！” 而就在这句话说完之际，柳观棋和林凤语，亲眼看着孙国寿老爷子的尸体，直绷绷的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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