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多有几块钱，是不是就真不用自己去采了？”英子问道。 “嗯……”钱亦文随口答应着，专注于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脚丫。</p>
“不过也不要紧，我明天再去一趟，就能倒开了。”</p>
两人正说着话，四叔四婶推门进来了。</p>
“哎呀……这还挺知道心疼媳妇儿的呢！”</p>
四婶这“老广播”的雅号，可不是白叫的。嗓门大，穿透力强。</p>
英子臊得脸通红，忙从盆子里把脚提了出来。</p>
“快把抹布给我找来……”</p>
“怕啥？”钱亦文重又把她的脚按了回去，“等你行动方便了，你得给我洗。”</p>
四婶哈哈大笑。</p>
“这一院子的药材，都是今天收的？”四叔刚坐稳当，开口问道。</p>
“嗯，都是今天收的。”钱亦文答道。</p>
“收这些，得不少钱吧？”四婶问道。</p>
“嗯，花了快十几块钱。”英子答道。</p>
钱亦文抬脸看了看英子。</p>
嘿嘿，想不到这老娘们儿还真有点钱。</p>
“都是合作社给垫的？”四婶问道。</p>
“合作社？”英子哪知道钱亦文撒过的谎，直接就说出来了，“是他这两天采药卖的钱，再加上我这儿还有几块。”</p>
钱武使劲叭叽了几口烟，偷瞄了一眼钱亦文，心想：我他妈就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不挣你钱就不错了，还给你垫钱？</p>
这个败家玩意儿，这是真想往好草上赶了？</p>
就冲他硬是靠着一趟一趟往平安送药材这事儿，那可都是力气活儿呀！</p>
他，又什么时候出过这大力？</p>
“你瞅瞅，你瞅瞅，你学着点。”四婶对四叔说道。</p>
四叔两眼一瞪，说道：“我学啥？我老天巴地的，你还让我上山去采药啊？”</p>
“不是，我是说这个……”四婶一指正给英子洗脚的钱亦文。</p>
此刻，钱亦文正细致地一个脚趾头一个脚趾头地探索着。</p>
四叔一听，火气上来了。</p>
大声吼道：“眼馋啥？你要是也能挂上驹儿，我他妈跪那给你舔干净喽……”</p>
说完了，自觉当着侄媳妇儿面有点失身份了，忙干笑了两声，对英子说：“侄媳妇儿，你别多心，我没说你。”</p>
钱亦文那边，强憋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p>
英子也笑得把脸扭到了一边。</p>
四婶那点气焰，被四叔一句话给整灭火了。</p>
小声嘟囔了一句：“这辈子，就欠你们老钱家这点账，成你垫嘴儿的了……”</p>
四婶不能生育，三合堡暗地里都说四婶是石女。</p>
一直以来，都觉得没生养是她这辈子的遗憾。</p>
笑了几声，钱亦文发觉了四婶的尴尬，赶忙收住了笑，开始找话题。</p>
“四叔，这有半瓶药酒，你拿回去喝吧。”钱亦文从柜盖上拿过那瓶鹿茸人参酒来，递到钱武手上。</p>
擦完了脚，英子看了一眼钱亦文，极难为情地对钱武说道：“四叔，药材收上来之后，还得晾干、分级，他往后就没工夫再上山采药了，手里现在就剩下不到十块钱了。四叔要是手头宽绰——”</p>
钱武在炕沿上敲了敲烟锅子，粗暴打断了英子的话：“用多少！”</p>
钱亦文嘻笑着凑上来说道：“四叔，有十块……二十的，就够了。”</p>
“小兔崽子，你他妈咋知道我兜里就二十块钱的？”</p>
钱武抠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从第几层衣服里边，抠出出两张大团结来，甩在了炕上。</p>
“四叔，等我倒腾开了，就还你。”钱亦文喜滋滋地说。</p>
他并不是高兴于有钱了，更使他高兴的是四叔肯借钱给他。</p>
四叔把烟袋往裤腰上一别，对四婶说道：“走，回家。”</p>
“才说这么两句，咋就急着走呢？”四婶说道，“干啥来了，你忘了呀？”</p>
四叔恍然大悟，他妈的光顾着骂人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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