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毕竟多吃了几年咸盐。</p>
盯着二大碗，吃惊地说了一句：“牛黄！”</p>
“牛黄？”其他人也跟着惊呼。</p>
大家虽然没见过，但牛黄这东西是个宝，总是知道的。</p>
“听人说，这玩意儿不是长在牛肚子里吗？咋跑苦胆上来了呢？”四婶叨咕了一句。</p>
“别说话！做手术呢……”四叔白了他一眼。</p>
钱亦文可没空说话，他还得接着往出倒。</p>
倒着倒着，茬住了。</p>
他又将胆囊挑开了一点，一颗鸡蛋大小的牛黄滚了出来，崩了钱亦文一手的胆汁。</p>
紧跟着，噼哩叭啦，又是一堆大大小小的颗粒滚落。</p>
此刻，牛黄入碗的声音，在钱亦文的耳朵里，无异于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美妙动人。</p>
钱亦文的内心，一阵狂喜！</p>
这是上天看我重生不易，给我送钱来了吗？</p>
“妈呀，这得多少啊？”四婶又忍不住乍乎起来。</p>
钱亦文又顺着胆管摸了起来。</p>
也有！</p>
挤了半天，又挤出十来颗。</p>
边角俱到地完成了取牛黄的工作，钱亦文抹了把汗。</p>
这头牛，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命大了……</p>
钱亦文拿新棉花把胆汁和表层的油皮擦掉，又拿棉花包好，裹进了包袱皮里，交给了英子。</p>
“英子，放到阴凉地儿，千万保管好！”</p>
英子掂了掂手上的包袱，说道：“这好像得有一斤吧？能值多少钱啊？”英子问道。</p>
钱亦文想了想，说道：“金子多少钱，它就多少钱！”</p>
八十年代的黄金，哪是普通老百姓能见到的？</p>
同理，黄金的价格，哪是普通老百姓能关心的？</p>
“二大爷、四叔，把这些东西放外屋去。”钱亦文说道。</p>
一边洗手，又一边笑嘻嘻地对老母亲说道：“妈，一会儿你八成得吃点苦……”</p>
“唉……白他妈从小疼到大！值钱玩意儿，给媳妇儿了；苦，让你妈吃……”纪兰凤骂了两句，又问道，“吃啥苦，咋吃？”</p>
说归说，骂归骂。但为了儿子，吃啥苦，咋吃，都没问题……</p>
三弯子带着王胜利来到钱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喝着小酒。</p>
就在刚刚，王胜利狼狈地和刘忠打招呼时，发现了不对劲儿。</p>
“大姑父，这大牲口咋还杀了呢？”王胜利说着话，一根儿特长支的山海关递上。</p>
刘忠叹了口气，低眉顺目地溜了一眼人群后，说道：“长该死的病了，再不杀就瘦靠楞了。”</p>
“啥病啊？”</p>
“一口草也不正经吃，光滋溜滋溜喝水，五更半夜哞哞不是好声地叫唤。叫的这个烦人，一来气就让我给宰了。”</p>
王胜利听了，突然想起在县里参加学习的时候，听那些搞畜牧的同班同学讲过关于牛黄的事儿。</p>
他们说的那些，不是和这头牛一样吗？</p>
于是，对刘忠说道：“大姑父，牛胆在哪儿呢？我看看。”</p>
“牛胆？”刘忠说道，“钱小子买下水，都让他一块儿包走了。”</p>
王胜利把刘忠拉进屋里，偷偷说道：“大姑父，我猜那牛胆里有牛黄！”</p>
“啊？你咋知道的？”</p>
“我听别人说的。半夜叫唤、不吃草光喝水，眼珠子还发红，这样的牛，十有八九是长了牛黄。”</p>
刘忠听了，急忙跑出去扒开牛眼皮看了看。</p>
跑回屋后，连连拍着大腿，懊恼地说道：“这可咋整！都卖出去了呀，还能找人家要回来吗？”</p>
“别着急，我来想想办法……”王胜利在屋地上转了几圈后，对刘宝柱说道，“老弟，你和我去他家一趟。”</p>
“哎呀，王书记来啦？”钱亦文热情地打着招呼。</p>
王胜利，平安镇团支部书记，班子里最年轻的干部。</p>
“你看看，领导来了，我这连盒烟都没有，也没啥可招待的。”</p>
听了钱亦文的话，钱臣拿脚丫子捅了一下钱武，说道：“你兜儿里不是有吗？拿出来，来大干部了。”</p>
“没有！”钱武白了二哥一眼，“你那盒咋不拿出来呢？”</p>
“我的？给他抽？哼……”</p>
王胜利扫了一眼外屋放着的一堆下水，说道：“不用客气了，刚掐死。”</p>
钱亦文“滋儿”的一声，抿了一口小酒：“领导都忙，无事不下乡。王同志，来我家干啥呀？我很幸福……”</p>
三弯子一听，不是好眼睛地看了钱亦文一眼。</p>
这是什么话？谁是谁的大孝子？ 二大爷毕竟多吃了几年咸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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