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呗，看又不要钱……”钱亦文淡淡说道。</p>
“你……你可不能买呀！”英子停住脚步，说道，“把钱给我交出来！”</p>
“还没焐热乎呢，你让我再稀罕一会儿。”钱亦文嬉皮笑脸地说道。</p>
此时，英子才知道，财政大权这一交，自己就啥也不是了……</p>
“你……你个大骗子！”</p>
“嘿嘿……”</p>
虽然钱是在钱亦文的手里攥着呢，但这回英子是说啥也没让他得逞。</p>
一百多块钱的全钢表，要是真买了，英子的心得疼得不行不行的。</p>
更不用说六七十块钱一克的金子了。</p>
钱亦文要买衣服，她也不让。</p>
“咋买？买现在能穿的，过几个月孩子出生，就穿不了了；买孩子出生后能穿的，现在又穿不上。买它干啥？”</p>
钱亦文也是没招儿没招儿的，只好听了英子的。</p>
钱亦文想，看在闺女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你一样儿的了。</p>
你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吧？总有一天，看我怎么把你收拾得……漂漂亮亮的！</p>
下楼的时候，英子寻思了一下，说道：“你也买双皮鞋吧，出个门好穿。总不能老穿胶皮鞋见人吧？”</p>
“不用……有多大能耐，跟穿啥衣服、啥鞋没关系。你看马……那个马什么，穿件圆领汗衫，谁敢说人家不精神？”</p>
“你说谁？马什么？”</p>
“一时忘了……反正马某是个厉害人物。再说，我也不见啥大人物。等以后要见大人物了，我再买。”</p>
“一会儿要见的王……王秉春，不就是个大人物吗？”</p>
“他？他可真不算什么大人物。”</p>
“那得啥样的才算是大人物呢？”</p>
“我哪知道呢？”钱亦文不敢再多说了。</p>
心想，你再等等，就知道谁是大人物了……</p>
提到王秉春，钱亦文想，应该早点去等着人家了。</p>
揣着办好的存折，来到药材公司大门口的时候，见两人已经等在那里了。</p>
“实在是不好意思……老娘们儿买东西磨叽，来晚了……”</p>
钱亦文一脸歉意。</p>
他知道，王秉春这个略有些秃顶的小矮胖子，时间观念很强。</p>
王秉春扫了一眼钱亦文，心中已有定位。</p>
这，就是一个意外发了笔横财的人。</p>
好命儿！</p>
“上我车里吧……”王秉春领先向车走去。</p>
车上，王秉春拿出了他的小戥（deng）子，对钱亦文说道：“有长丰在，咱们就不磨叽了。我先看看货。”</p>
钱亦文从三角兜里拿出牛黄来，递了过去。</p>
王秉春一边小心地剥开棉花，一边对钱亦文说道：“小伙子，胆子挺大呀！这么值钱的东西，你就这么满大街拎着走了一上午？”</p>
钱亦文憨笑一声，说道：“像你这样的大老板，夹的是皮包，穿的也溜光水滑儿的，有人惦记。我一个泥腿子，拎的这个破兜子，扔大道上，人家都得踹两脚。我怕啥？”</p>
王秉春取出一根银针，在一块牛黄上轻轻一刮，一点粉末接在了指甲上。</p>
另一只手伸进嘴里，沾了点唾沫，在指甲上来回揉搓了一会儿，然后又打开一个水杯，把手指伸了进去。</p>
钱亦文想，好好的一杯水，让你给整成泔水了……</p>
停了一会儿，王秉春把手指拿出来，又搓了搓，指甲上的黄色，依然如故。</p>
接着又晃了晃水杯，一抹淡黄慢慢洇开，杯底并无一点残渣。</p>
王秉春的心里有数，马上开始整景儿了……</p>
“小老弟呀，成色稍差了点……”王秉春面带惋惜，摇着头说道。</p>
“老板，昨天刚鉴定过的，药材公司的人可说是上好的胆黄呢。”王秉春的套路，钱亦文再熟悉不过。</p>
“这样吧。我也大老远跑来了，我给你出个公道价。药材公司的价格是八十五，我给你八十六，多了我可就不能收了。”</p>
“老板，没事儿。你要是出不到九十五，我就先不卖了。”</p>
一边说着话，一边抖开了三角兜儿，继续说道：“咱们五六百种成药都得用这东西，连国产带进口都远远不够用。反正也没啥急用钱的地方，我再留留，过年儿涨价了再出手吧。”</p>
一边说，一边拿起棉花开始重新包裹起来。</p>
王秉春一愣，没想到人家还提前做功课了。</p>
只是，还是略有不甘。</p>
如果能再抻抻，哪怕折个半儿，也能省下一千多块呢。</p>
当下，一边不动声色地说道：“包时候加点小心，碎了可就损价了。”</p>
说完了，偷瞄了钱亦文一眼，转过头去，和李长丰扯起别的话题来。</p>
“再过一段日子，五味子快收了。准备得咋样了？”王秉春问道。/</p>
李长丰说道：“还是那几条路子，去年那个量，没问题。”</p>
“那不行啊！”王秉春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后视镜，“这两年五味子用量一直看涨，得多收啊！我一吨再给你涨一百五，你看能不能把量翻个倍？”</p>
“一万五千斤？”李长丰惊讶道，“我试试吧……”</p>
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看钱亦文。</p>
钱亦文正在小心地包裹着牛黄，看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说些什么。</p>
包着包着，八成是心烦了。</p>
冲着英子喊道：“你个败家娘们儿，就坐那干瞅着，你就不能伸把手？回去的车就那么两趟，一会儿赶不上了！”</p>
英子被他说得一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p>
费了半天劲儿，才又重新包好了。</p>
钱亦文打开车门，对李长丰说道：“李哥，家里的黄芪，我得回去监督着分等。这趟我就不到家了，下回再去看嫂子和孩子。”</p>
“啊……”李长丰随口应答着，眼睛却盯紧了王秉春。</p>
王秉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斜了斜身子，正了正后视镜。</p>
看着钱亦文坚定地走出了几步后，王秉春突然摇下车窗，大声说道：“最后一口儿，九十！行就行，不行拉倒……”</p>
钱亦文回头笑笑，又接着走。</p>
“这人咋他妈这么犟呢？”王秉春小声嘟囔了一句。</p>
李长丰心里不乐意了。</p>
凭啥不犟？一克就差五块，那可就是一千多块钱哪！</p>
那一千多块钱，可他妈都是我的呀！</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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