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董长贵的话，一旁的肖队长问钱亦文：“这是你老丈人吧？”</p>
“嗯，是……”</p>
肖队长对董长贵说道：“老爷子，别说你给姑爷子买了六尺红，你就算是买六十尺、六百尺，我都给你留地方挂了……”</p>
肖队长把一块预制板上留好的铁丝钩子指给董长贵看。</p>
虽然，建筑形制变了，但老规矩还是要遵守。</p>
正如肖队长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这辈子，就指着盖房子活着呢，这些事儿他能不懂吗？</p>
钱亦文发现，肖队长一边和董长贵说着话，一边脚踩着两根抬杠，在上面使劲地忽扇着。</p>
于是，好奇地问道：“肖队长，你踩它干啥呀？再使点劲儿，就踩折了！”</p>
肖队长的脚下更加用力了，一边踩一边说道：“现在折了，总比一会儿折了强。”</p>
钱亦文明白过味儿来的时候，肖队长已经走上了通往房顶的跳板。</p>
来来回回踩了两遍后，这才安心。</p>
他站在跳板上，冲着人群喊道：“男劳力，老爷们儿们，都往这边聚聚，我嘱咐大伙儿几句哈……”</p>
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向他这边聚拢过来。</p>
钱亦文见人都聚到了一块儿，问董长贵：“爸，我让你买的烟呢？”</p>
“这呢。”董长贵递过三角兜子，顺手从兜子里扯走了那六尺红布。</p>
钱亦文把三条大前门拆开，装在盆子里。</p>
刚要走向人群，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转向了钱多。</p>
“儿子，一会给爸干点活儿，干不干？”</p>
钱多正一个人在那儿无聊地扬沙子呢，听说有活儿，急忙爬起问道：“啥？”</p>
“一会儿，爸给你端着盆儿，你给这些人每个人给发一盒烟，说一声‘谢谢’，会不会？”</p>
“会……会……谢……谢……”这点儿事儿，压根儿就难不住人家，毕竟也是一千多天的大人了……</p>
钱亦文带着钱多，开始在人群中发起烟来。</p>
每到一人，钱多都说一声：“谢……谢……”</p>
偶尔也说一个“谢”字，或是三个，整不利索的时候，也有可能崩出一串。</p>
至于你能摊上几个字儿，那就看你的运气了……</p>
接到了烟的人，总得有个回应。</p>
多数人都会回一句：“不用谢！”</p>
发着到后来，小钱多学会了，直接就说起了“不用谢”……</p>
整得接烟的人都没嗑儿了。叔叔大爷们纷纷骂道：你他妈的不厚道啊，直接断人后路……</p>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p>
肖队长见了，对钱亦文喊道：“能不能把你那小崽子给我整走，还让不让我说话了？”</p>
“马上马上，你说吧……”</p>
肖队长瞪了一眼抢戏的钱多，对大伙儿说道：“多嘱咐大伙儿几句啊，别嫌我磨叨嘴子……</p>
“几百斤的东西，都在四个人肩上，一会儿都加着点小心。</p>
“东家盖回房子不容易，都别稀啦马哈的啊！</p>
“岁数大的，就别往前凑了，站在旁边给照管就行了……”</p>
肖队长扫了一眼人群，又接着说道：“尤其是……尤其是老钱家这俩老头儿，还有老茄包子，就别先前儿了！哎？老茄包子呢？”</p>
老茄包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从屋后走了出来。</p>
一边走一边说道：“听着了！跟个吃奶孩子似的，尿泡尿的功夫，叫魂儿似的……”</p>
肖队长白了他一眼，接着喊道：“做饭的老娘们儿都往后闪闪！掐豆角子的，咔哧土豆皮儿的，拎着你那筐上大门口整去……”</p>
“所有在屋里干活儿的人，都离开房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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