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嗯？”桑伊懵懵地看向哪吒，“不是你叫我吗？” </p>

“我是叫你，我没让你这副模样出去。”哪吒咬了咬牙，“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p>

“什么？”桑伊茫然，“我这副模样怎么了？” </p>

哪吒的视线落在桑伊如墨般的长发上，“你这头发就这样？” </p>

“……我不会束发。”桑伊难得有些心虚，“我去找师父。” </p>

“你这身袍子。”哪吒颇为嫌弃地勾了一下桑伊的衣带，“我穿的都比你的好。” </p>

桑伊：“……” </p>

不是，哪吒怎么还拉踩他啊？ </p>

桑伊鼓了鼓脸，“你别太过分了。” </p>

“不过分。”哪吒勾了勾手指，眼底带着张扬的笑意，“不过我今日大发慈悲，过来我给你整理下，否则你这样出去会被嘲笑的。” </p>

桑伊垂眸看了一眼自己，不明白哪有值得嘲笑的地方，若说是这系带没系好的话也不至于…… </p>

“你看不见，我帮你比较好。”哪吒说，“快些过来。” </p>

桑伊磨磨蹭蹭走到哪吒面前，哪吒盯着桑伊上下打量了许久，总算找到他能整理的地方了，他把桑伊有些凌乱的衣襟理好，又重新系了衣带。 </p>

系衣带时，哪吒下意识伸出手丈量了一下桑伊的腰，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人平时没吃饭吧。 </p>

“……”桑伊推开哪吒的手，“你做什么？” </p>

“我今天心情好，你这发也帮你束了吧。”哪吒淡定转移话题。 </p>

“这……” </p>

哪吒没给桑伊拒绝的机会，取出混天绫来，他轻喝一声，那混天绫便在他手中变成三尺长的红绫，这件至宝绕上桑伊的长发拢成一束后系上。 </p>

桑伊微微回头，看着那随风而动的红绫，“这东西这么用没问题吗？” </p>

“有什么问题？”哪吒道，“它反正闲得很，找点事给它做也好。” </p>

桑伊心想：这些法宝跟着哪吒真是受苦了，堂堂混天绫竟沦落到成束发带。 </p>

哪吒道，“走吧，前面去。” </p>

桑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被哪吒拽着往外走，他实在不明白这人一天天的精力怎么如此之好。 </p>

“进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p>

“祭祀。”哪吒抬了抬眉，“今日祭祀，你师父主持仪式。” </p>

桑伊对此并不了解，他一直住在昆仑，下山后便被困于朝歌，对这些东西半点不知。 </p>

主持仪式的男人穿着格外正式，桑伊甚少有看到玉清穿这么正式的时候，与往日似有不同。 </p>

玉清大概是看见他了，朝他这边微勾了下唇，那份疏离之色淡去不少。 </p>

“你师父冲你笑什么？”哪吒端详了许久道，“主持祭祀呢，一点都不庄重。” </p>

桑伊：“你才不庄重，我师父明明很庄重。” </p>

“你看你看。”哪吒从身后固定了桑伊的双颊，“他冲你笑什么？现在这么严肃的时候。” </p>

“……泥、泥松手。”被按住脸，桑伊一时有些口齿不清，他去掰哪吒的手。 </p>

“你结巴了？”哪吒奇怪地弯腰，“怎么就结巴了？” </p>

“你！”桑伊揉了揉脸，气结，“你不准随便碰我脸！” </p>

“碰碰脸怎么了？”哪吒逆反心一起，桑伊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偏要做，“我不仅要碰，我要捏，要揉。” </p>

台上的玉清余光落在打闹的两人身上，眸色渐深。 </p>

击鼓的巨响声惊得桑伊倏地捂住了耳朵，哪吒见了哈哈笑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凤凰。” </p>

桑伊：“……”好想他闭嘴啊。 </p>

他把耳朵捂得更紧了，面前的哪吒笑了一阵渐渐收了声，桑伊也松了手。 </p>

台上唱词他听得一知半解，舞剑引起一阵阵喝彩声。 </p>

“祭祀要多久结束？”桑伊问。 </p>

哪吒还没答，旁边城民见问话的是一个极好看的少年，立马热心回答，“一整日呢，正午时有占卜。” </p>

听说祭祀要持续一整日之后，桑伊瞬间失去了兴趣，他见过玉清占卜的模样，占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半点没有吸引力。 </p>

见哪吒看得兴致勃勃，桑伊矮了身从人群中挤出去。 </p>

大约是因为祭祀日的缘故，西岐城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桑伊在支起的摊子前左右看看，伸手拿起一张面具来。 </p>

“这是貔貅，驱邪的。”旁边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不过凤凰应该不需要。” </p>

这语气……桑伊一怔，放下面具抬头看去，姬发含笑看着他，“怎么没看祭祀？” </p>

“祭祀很无聊。”桑伊直言不讳，“倒是你，身为主公不主持大局，为什么在外面闲逛？” </p>

“这种时候我不是很重要。”姬发取了另一只面具，眉眼柔和下来，“我记得，小时候兄长总会在祭祀日带我出来。” </p>

桑伊微怔，不过现在和他谈起伯邑考的人，也只有姬发了。 </p>

“所以现在你才会在这里。” </p>

“嗯。”姬发笑容温和，看起来与伯邑考倒是又像了几分，他道，“你应当也没好好看过西岐，不如今日我便带你在这西岐城里走走，如何？” </p>

桑伊应下来，“那么我们走吧。” </p>

姬发引着桑伊往热闹的地方而去，一路上有不少人叫他，他一一回应。 </p>

姬发忽问，“你有没有吃早饭？” </p>

桑伊摇头，他毕竟不是人类，吃不吃早饭没那么重要，吃东西也不过是看他馋不馋罢了。 </p>

“我带你去吃。”姬发说，“西岐的早市，也有不少可吃的东西。” </p>

桑伊道，“那就走吧。” </p>

姬发带着桑伊走了没多久便停下，这一片看起来果然不少吃食，人不少却并不显得混乱，姬发问老板要了面食之后带桑伊寻了个小桌面坐下。 </p>

姬发又要了壶茶，他给桑伊倒了杯茶后问，“在西岐住得习惯吗？” </p>

“习惯。”桑伊莞尔，“我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无论在哪里都能迅速习惯。” </p>

姬发抿唇笑了一下，显得有几分腼腆的模样，他说，“之前我还担心你不习惯西岐，不过看起来是我想多了。” </p>

桑伊偏头看了姬发好一阵，直看得姬发耳朵泛红，“怎么了？” </p>

“没什么。”桑伊笑着摇头。 </p>

他就是觉得，姬发这言谈总给他一种伯邑考的错觉，这说出来似乎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p>

“你……”姬发握着茶杯好一会儿才问，“你喜欢西岐吗？” </p>

“嗯？”桑伊抿了口茶，苦涩的味道让他极为不习惯，不过后续舌尖又蔓延出一股甜味来，他认真思考之后才回答姬发的话，“这个地方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不过这里的氛围目前我倒是很喜欢。” </p>

姬发暗暗松了口气又问，“那你会一直留在西岐吗？” </p>

“自然不会。”桑伊回答得不假思索，“等朝歌城破之后无论殷寿如何，我会与师父回昆仑。” </p>

这分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姬发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含笑道，“因为兄长曾说让我保护你，我便总觉得对你有着十分的责任，总想你应该留在这里我才能履行兄长的遗言。” </p>

“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所以你不需要为你兄长的遗言束缚。”桑伊看着姬发，认真道，“我与你兄长，虽是朋友，他对我同样没有任何责任。” </p>

“更何况，他当时所说是指我还在朝歌时，如今我不在朝歌了。”桑伊唇角微扬，“我已经得了自由，所以你更不用把兄长的遗言当做必须要做的责任。” </p>

姬发知道桑伊说的是对的，更何况，桑伊身边保护他的人很多，只单单是他的师父，世间便没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他。 </p>

姬发说不清自己心底那点郁闷从何而来，他把杯中的茶水一口饮下，许久才喃喃道，“责任啊……” </p>

桑伊不太会安慰人，最终拍了拍姬发的肩憋出一句话来，“我知道你如今背负了不小的责任，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说明你有能力。” </p>

姬发无奈地笑了笑，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责任。 </p>

说话间，老板已经端了做好的面食上来，桑伊嗅了嗅香味，眸光闪动，“好香……” </p>

“应当不错，试试吧。”姬发把筷子递给桑伊。 </p>

桑伊含笑道了谢，然后低下头去认真品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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